马连财没吱声,脸色却已经阴沉了下来。
侧翼阵地是在一线丘陵上,与主峰有着一千多米的距离,而结合部地势很低,虽然也有国防工事,但给人的感觉上无疑那里更易被击穿。
日军肯定也知道那里并没有中国军队的驻防,而之所以一开始没有选择那里作突破口,想必是觉得那里地势低,即使占领了那里也必然会受到主峰与马连财阵地上重机枪的夹击。
但现在他们却开始向那里进攻了,这说明了什么?
“这他娘的是欺负咱们没有重武器呀。”马连财恨的牙直痒痒。
“这和咱们有没有重武器有啥关系?”有个新兵不明白,不过看马连财的脸色不好,却不敢大声说。
马连财无疑听到了他小声说话,却也没有吭声,脸色越发阴沉。
不过也不需要他解释了,眼见得从阵地斜前方出现了鬼子的身影,正在向那个结合部运动着。
目测距离,七百来米的样子。
霍小山举枪瞄了瞄,手放到扳机上,却又把枪放了下来。
“咋了?咋不开枪?”粪球子在旁边问
“太远了”霍小山有点无奈。
“哦,要是重机枪没坏就好了。”粪球子作为一个老兵也明白了。
在这个距离已经超过了中正式的有效射程了,枪打得再准也没用,但重机枪却可以轻松打到,可是马连财他们已经没有重机枪了。
日军分明正是发现了这点,欺负的就是你没有重机枪。
“沈冲那重机枪也不知道弄哪去了。”马连财气哼哼地说道。
其实他这样说,自然不是针对沈冲,只是眼见鬼子欺负自己没有重火力而让他郁闷地无处可发,沈冲只是一个迁怒的借口罢了。
说话间,穿着黄军装的鬼子兵们已经运动到了那个结合部,望远镜里能看见已经支起了掷弹筒类的轻迫,还有重迫机炮,咝咝咝地向主峰放炮了。
马连财听着那轰轰轰的爆炸声此时觉得份外刺耳,
“这哪行?这哪行?”他很是着急。
主峰阵地正在遭到日军的围攻,而作为本是起协防作用的侧翼阵地,却没有任何好办法。
带着自己的士兵冲出去向日军发动进攻吗,那无异于自杀,可不做点什么又情何以堪呢。
主峰要是被攻占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日军的坦克飞机大炮变着样的向主峰倾泄着弹药,把主阵地打得一片乌烟障气的,然后就是步兵一次又一次的冲锋。
枪声如同阵风中的雨,一阵紧似一阵,虽然暂时侧翼阵地无战事,但可以想见主峰阵地上的守军所正在承受着的巨大压力。
轰炸,进攻,被打退,再轰炸,再进攻,再被击退。
不知道什么时候,马连财连原本躲在反斜面工事里的士兵也都爬上了表面阵地,所有人都默默无语地看着主峰方向的战事。
士兵们小声数着日军被击退的次数,每当日军被击一回,士兵们就会或小声或暗暗地叫好,尽管他们也知道这种被击退是以守军沉重伤亡为代价的。
马连财越来越急躁了,他发现主峰阵地打退鬼子进攻所用的时间越来越长了,这证明防守的力量在变弱。
马连财终于下定决心不再观望了,必须要做点什么,于是他组织自己的士兵在下午向结合部的日军发动了一次进攻。
只是没等冲到中正式步枪的有效射程,就遭到了日军劈头盖脸的炮击,四十多个士兵未放一枪就全都在日军猛烈的炮火下血肉横飞了。
马连财连已经无力再主动作战了,其实就算他的队伍是满员的,也不可能在没有重武器的掩护下冲过日军的火力网。
经此一战,马连财连元气大伤,唯有只图自保了。
于是,战场上就出现了这样诡异的局面:主阵地上打得如火如荼,侧翼阵地上在鬼子的虎视眈眈的枪炮之下,一片静默,战事与他们近在咫尺却又仿佛远在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