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小山想不明白,这也怪不得霍小山,他又哪能知道这是日军指挥官是让这个中队长用大和民族的武士道精神一洗伤亡惨重却没有拿下阵地的耻辱呢?
在霍小山的眼里看来那些日军无疑是怪异的,他们疯狂的歇斯底里的,一个个高喊着,并不如同前两拨那样只有到近处才发起冲锋,而是才出发就挺着腰板全力向自己阵地这面冲着。
小山明白他们喊的是万岁的意思,却想不明白这些日军为何如此疯狂,管他呢,在伏身避开二十多米远一颗爆炸的掷弹后,霍小山扣响了扳机,冲在最前面的一名日军应声而倒。
随着霍小山这一枪的打响,阵地上也开始响起了一片枪声。
枪声并不是很激烈。
步枪声稀稀落落的,虽然有两挺轻机枪在叫着,却总是打着短点射,因为打几下就得换一下地方,否则就算是轻机枪也同样会被鬼子的掷弹筒盯上,一发掷弹下来,保证就落在刚才打枪的地方。
不得不承认,日军的单兵素质绝不是吹出来的。但是,枪声虽然并不密集,但防御阵地上枪响之时,总是有几个鬼子被打倒在进攻的路上,轰轰的掷弹竟然压制不住。
工事废墟后,霍小山已经开始在那条战壕里飞快地游弋着射击着。
游弋时动若脱兔,有时端枪疾跑,有时还要在从那尚未齐腰的战壕里低身而过,有时还要在工事后匍匐前进。
射击时静若处子,表尺,准星,远处的比黄豆粒大不了多少的鬼子,三点一线,在举枪的刹那,霍小山黑色的眸子在战火中闪亮着专注的神彩,抑止住因为运动而加剧的心跳,屏住呼吸,冷静击发。
不可否认,霍小山在射击上是有天赋的,但作为射击要领上是有一些共性的要求的。
这种剧烈运动后的静止射击就要求射手的心肺功能要好,这样才能射击时憋住一口气。
而且不管射击的姿势无论是站卧蹲立,但在举枪射击的刹那,所有的肢体动作都是定型的,这样才能保证射击的准确性,纵是天塌地陷射姿不能变。
中正式步枪的有效射程有6百多米的样子,而在二百米范围内,不光霍小山,就是日军中的特等射手们也同样能够做到弹无虚发。
只是日军在这二百米的进攻距离上是一马平川的平地,掩护物较少,而霍小山的射击频率很快,准确性又极高,所以就不断有日军栽倒在霍小山的枪下,霍小山的作用已经相当于一名出色的狙击手了。
他们在没有了重机枪的情况下,也只能靠狙击来打击敌人了。
整个阵地设置了很多处隐蔽的狙击点。
每个狙击点上都放着压满子弹的步枪。
这些枪绝大多数时是给霍小山用的,使他打几枪之后就能转移到下一个狙击点,抓枪就射,最大限度地避免了压子弹的时间。
这时一个强大的狙击手的作用就凸显出来了。
随着不断有日军在行进的途中被枪打倒,这种冷枪的震慑作用甚至超过了飞机大炮坦克。
因为被狙击手打死这有一种不确定性,眼见着自己身边的人被打得一枪打死,谁也搞不清下一个倒下的是不是自己。
冷静状态下的从容就义要比热血冲动时的悍不畏死难的多!
原本嗷嗷叫的本就抱着玉碎打算的大和勇士们在霍小山他们慢刀子杀人式的狙击中,他们意识到如果再这样前冲只能是和上一次进攻一样的悲剧。
终于,那个中队长不得不下令由弯腰向前,改成了匍匐前进。
但这并没有妨碍对方的子弹还是击中已经变得很小的目标,原来还是打到身体上就算了,这回好,虽然命中率低了,但只要打中了的,基本就是脑袋,一枪必死。
中正步枪击中目标后的特点正是穿透性小,进孔小出孔大,只要命中非死即伤,白的脑浆与红的血浆构成了让人胆战心惊的死亡之花。
每个向前爬着的rb兵都在暗自祈祷着下一枪打中的不是自己。
在这场意志与速度的较量中,中国军队一方取得了优势,日军往前爬行的速度也越来越慢,不知不觉中,这场阻击战已经变成了狙击战。
日军开始更加疯狂地向阵上发射掷弹,以压制住阵地上那不知道来自何方的射击,试图打倒那个或者几个游移不定却又十分要命的神枪手。
在掷弹的呼啸声中还是先后还是有十来名留在阵地上的士兵被鬼子的掷弹命中,身体被气浪高高地抛起,然后撒下身体断裂后的某个器官。
阵地上马连财和那几个老兵也同样在向鬼子射击着,在二百米以内的距离上,老兵们的命中率并不见得比霍小山低太多,只不过他们没有霍小山的射击频率快。
但他们的作用也同样是不可或缺的,如果只凭霍小山一支枪能打死所有日军那就是神话了。
马连财端着枪,闪身来到了又一处预射的射击点上,伏身举枪,目标是不用费力查找的,只要看到了进攻的鬼子,枪口就马上指向了对方。
这一回,马连财看着越来越近的目标,心里微动了一下,因为他发现了日军的一名军官,那名军官手中的东洋刀正向着自己阵地的方向挥动着。
“就是你了。”马连财枪抵肩就要扣动扳机。
这时“咝”的一声传来,马连财下意识反应到是掷弹奔自己来了,可是他又不想放弃这个目标,一犹豫间,他身后一个身影扑了过来,将他死死地压在了身下。
“轰”地一声爆响后,马连财用力耸了耸头和肩膀,将刚才压住自己的人顶了下去,刚要说声谢谢,可是却楞住了。
那个将他护在身下的人已经躺在了他的面前,一张烟熏火燎的脸,太阳穴处鲜血四溢,那是被掷弹的碎片击中的结果,眼见人已经不行了。
救他的人竟然上他上回从日军刺刀下救出来的那个新兵,马连财现在也叫不上他的名字,但无疑对他是有印象的。
这个新兵眼神已经开始涣散,他的嘴角翕动着,马连财忙把耳朵凑到他的嘴边,隐隐听到他的话是“娘,我想回家”
马连财沉默了片刻,做了个深呼吸,再次在这个为了救他而牺牲的新兵旁边做出了射击动作。
但他刚瞄准了,还未射击,却听“砰”的一声枪响,那个日军军官被击中了,子弹正打在他头上系着的那个圆膏药上,那把东洋刀在空中划了个弧线,扎在了地上。
马连财收回目光向阵地上看时,只看到了霍小山在他几公尺远已经收枪向另外一个狙击点移动的背影。
马连财低下头来伸出一只手将那个新兵还在在睁着的双眼合上,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为了保护他而牺牲的兵,然后抱枪向后一滚,开始另一次射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