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三看来的凶险万份,但身在局中的霍小山却得到了一种与李三不同的感觉。
他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力求简捷明快绝不繁复,都是直奔对方要害,对方也是如此,所以从外表上看似两个人以命相搏!
李三却不明白看上去凶险无比那是因为霍小山所用的八极拳本就是霸道的近战功夫,而那中年人也是贴身短打,也就是说这种凶险是由八极拳自身的特点所带来的必然。
那么,如果打斗的双方都熟悉彼此的招式打法呢,那就是看上去贴身短打,越打越快,而实际上就却象是在对练,那凶险二字就必然谈不上了。
燕子李三正是因为这点才看走了眼。
霍小山知道对方肯定是留手了,因为对面那人竟极是熟悉自己的招法变化,对方的防守总是恰到好处的挡住自己的进攻,而反攻之时并没有用太多的招法,多是一只手牵制住了自己的进攻,另一只手就正手反手地向自己扇嘴巴,对于这种招数霍小山再熟悉不过了!
因为他和老爹霍远对练时,霍远就用这反反复复的嘴巴扇过自己,为了躲开父亲霍远的嘴巴霍小山委实下了苦功,所以虽然那人扇嘴巴的水平绝不低于霍远,但霍小山却总是能够及时化解。
可不要小看这武林高手的嘴巴,如果一个人一拳能打倒一头四五百斤的牛,那么他的一个嘴巴打到脸上那会是一种什么后果,自然是不用脑子想也能猜得到的。
但那个即使真能扇到霍小山的嘴巴,但发不发力就不好说了。
说白了,这种扇嘴巴的打法就是同门长辈对后辈的一种调教。
一会儿功夫,几十个回合已经过去了,霍小山已经肯定对面这个人竟然是一个武功并不次于自己老爹的八极拳高手,也就是说,竟然和自己是同门!而且看岁数肯定是自己的长辈!
想到此点,霍小山也好胜心大起,自打从山林中出来,他还头一回碰到一个能和自己过了这么多招的对手,尤其难得的竟是同门长辈,他知道自己如果只用八极拳绝难赢得了一招半式,自己何不用阳关三叠一试,也好验证一下自己的技击之术到底到了什么水平。
眼见得那个人又一个嘴巴扇了过来,霍小山嘴里叫道:“小心了!”
但见周身上下气势陡增就连在旁,边观战的李三都是一惊。
此时的霍小山给人的感觉已经不再是那个虽然敏捷得象个豹子的少年,而是如同一个集天地之气,气吞山河的英难!
只见他伸左手向那人手腕一扣,一股雄浑的缠丝内劲如同一股看不见的强劲气旋侵入那人的整个胳膊,那人已自感觉出此劲的不同,如果与这股缠丝劲硬扛,怕是自己的一个胳膊就会被这旋转抖断。
那人体随意动,整身体所用的劲力在这霍小山缠丝劲一绕的刹那竟完全放松了起来,给霍小山的感觉仿佛手里扣着的一条刚在稀泥潭里抓起来的泥鳅,仿佛随时都会脱出自己的掌握。
但霍小山阳关三叠已经发动,如何可能收手?将已经罩住了这人的无形气势一引,那人手虽已脱出了霍小山的掌控,却仍是踉跄了一下,防护的中门已开。
“哈”霍小山一声大吼,一拳击出。那人心中暗叫不好,反应却快,竟然在霍小山出拳的刹那,借着刚才那踉跄的脚步,间不容发之际,一个倒地的前滚翻,如同滚地葫芦般骨碌了出去。
空气中仿佛有一声惊哲的春雷在耳边炸过,霍小山的拳风紧贴着那人的身体狂飚过去,正打在那人身后的假山上,只听“轰”地一声响,那假山上一块突出的石头被击了下来,激射的碎石屑将假山下的花草打得支离破碎!
霍小山所用的这招阳关三叠是他在天坑里自悟的。
阳关三叠本是原来听他娘宋子君弹过一首古琴曲的名字。
他所创的这阳关三叠是指用气的心法上,外在并无固定招式,但却都遵循一蓄一引一爆的顺序。
蓄是造势,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守都将对手置于自己所造的势中,也是蓄力或者调动天地之气的过程。
引则是给对方施压,使对手失去重心或者防御门户大开。
爆则是发力攻击的过程,正是所谓势若炸雷。
这就象他盖草房拖泥坯一样,半蹲下来是蓄势,一戳则是施压,一抹则是所有蓄势后的爆发。
这招的创出却是他在天坑之中。
有一日天降暴雨后,见山中洪流成瀑,遇到山壁上凸出的山石,接连两转,最后才轰然而下势若奔雷。
霍小山心有所悟,模仿那急瀑在山壁上接连两转最后轰然而下的过程才创出了此招。
那人已经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后辈搞得这样狼狈。
看那假山上掉下来的那块大石头足有磨盘大,正在下落的灰尘之中,几片被拳风激起的红色的花瓣正缓缓落下,复归于尘土。
“前辈,我失礼了。”霍小山一抱拳说道,这抱拳的礼节却是他爹霍远告诉他的走江湖的规矩。
“你能告诉我是谁教的你八极拳吗?”那人虽然被霍小山弄得很狼狈,却并无羞恼这意,反而微笑的问霍小山。
他在看霍小山与那日本人动手之际,便觉出这少年用的竟是正宗八极拳,那发力的方式已尽得八极拳精髓!
他对这孩子是谁便已经有了猜想,所以一直追踪至此,躲在假山之后,见霍小山演练的正是八极拳的趟子,便已有相认的打算。
没曾想那少年竟灵敏地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这才出来动手试招。
“家父霍远,不知您是?”霍小山此时见那人态度愈见和蔼,焉不知此人定与八极门有着极亲密的关系。
“你是霍远的儿子!”那人心中虽已有了判断,但当亲耳听霍小山说出是霍远的儿子,表情显得仍是激动万分,连说话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提高以至有点走调。
“你父亲现在哪里?”那人竟已忘记了自己因为玉玺还和霍小山刚曾处于对立的立场,激动的上前一把就抓住了霍小山的胳膊。
“请问您是”霍小山现在已经明白了此人定是自己的师叔,只是不知道是哪个,所以也并没有躲避他那一抓。
“你大师伯宁采臣!”那人平复了下激动的心情一字一顿地说道。
“师侄霍小山拜见师伯!”霍小山“扑通”地跪在了地上,一个头磕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