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宫里有贵人来看你了。”
宫里的贵人?
卿予掀被而起,来人绝不会是李狗子。
她简单绾发,穿衣后来到院子里。
太后身边的崔姑姑,守着一位雍容美丽的妇人。
“臣林卿予参见太后……”
她刚一曲膝行礼后,太后就三两步,搀扶住她。
反而是要朝她下跪。
同时一开口,嗓音里弥漫着无边忧伤。
“予儿,哀家求你了。”
“太后娘娘,你别这样。”
吓得她扯着太后的手臂,可千万不能让老人家跪下来。
不然她得被言官们的唾沫星子淹死。
“予儿,哀家知道,你和阿梧如今能冰释前嫌,实属不易。”
“可阿昀说,你身有余毒,时日不长,……”
太后站直了身子,不断垂泪,“阿梧对你用情至深。若你不能长命,你让他还能不能活?”
“你前番逃婚,就几乎要了他的命,若你们如今在一起,让他眼睁睁看着你……”
“哀家如今就这一个儿子,天下也系于他。”
“予儿,就算哀家求你了。你们万万不可在一起了。”
太后说罢,神色哀恸,膝盖一软,几乎扑倒在她身前。
卿予忙死命架住这天下最尊贵的妇人,可千万不能让她跪了。
“太后娘娘你放心,我会让九哥哥好好的。”
送走太后,卿予独立中庭。
夜凉如水,落花纷纷,只有她一日的听雪斋,带着几分寂寥与哀伤。
既然两个人不能继续放纵,那就得及时止步,以防两颗心的再次陷落。
如今的林卿予,深刻明白,相爱的两个人,生离好过死别太多。
所以,往后一生,她会隔着天涯,不望长安,也算提前放下这一生的惆怅怨恨,爱恋痴嗔。
卿予回到听雪斋,在莹莹烛火下提笔展卷,上书朝堂,请辞去大学士一职。
请辞理由是饱食终日,未为国家效忠,实在惶恐。
她也安排了把偌大林府捐给太学。
可以容留赴京寒士,也可开设书院,让鸿儒名士著书立说,开坛授业。
奏折后面,是与皇帝告别,此生与他若有缘再见。
卿予随即筹划下一次出游。
她准备把和崔逖一起行过的路再走一遍,这一次,她一定会有不同的心情。
还有曾经想去还未去的地方。
一个人,慢慢悠悠,信马由缰。
最后老了,倦了那日,就择地终老,寄情桑榆。
若此生还能平安归老,或许就在乡下办个私塾,也算为家国发挥林府儿孙的余热。
这京中,她是不打算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