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震天的哭灵声响起的那一刻,潘筠似有所感,睁开眼睛看向天际。
近来喜欢趴房梁的黑猫猛的一下站起,琉璃般的眼珠子好似放光一样盯着潘筠看。
它喵的一声,从房梁上一跃而下,直扑潘筠的怀抱。
被她抱住后就喵喵喵的叫着,潘筠耳朵里全是它激动的叫声,“你感受到了吗,你感受到了吗,封印打开了!”
潘筠抱紧了它,在脑子里咬牙切齿的道:【你安静些,再吵我就把你丢出去!】
果然,因为黑猫不停地叫,不少人正一边哭一边朝她看,张郎中和钱太监更是不满,一旁的朱有爝已经在发怒的边沿。
潘筠抱着黑猫,掀起眼皮来迎上众人的目光,面无表情的道:“黑猫通灵辟邪,它说王爷在此,甚是开怀。”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忍不住左右张望,看着虚空微微发颤,尤其是曾经和周王梦中相会的人,忍不住就挤在一起,哭声中带上了两分惊惧。
站在一旁跟着听圣旨的周王:……
潘筠皱眉:“你们怕什么?周王那样好的人,就算是回来了,也不会吓我们的。”
大家一听,觉得她说的有理,于是不抖了,拍地大哭,“王爷啊,您这么好的人,怎么就走了啊——”
哭声顿时上到一个高度,连府外的人都听到这震天的哭声了。
周王满意的点头,也给潘筠面子,整个人飘起来飞向他的棺椁。
从人群头顶飞过时,一阵阴风轻动,众人都感受到了。
见不远处的树木动也不动一下,大家便有所猜测。
跪在一旁的朱同锲小朋友被风抚过,好奇的抬头,转了转小脑袋,看到坐在棺椁上的周王就眼睛一亮,拉了拉父亲道:“爷爷,爷爷……”
朱子瑾抬头,连忙按下朱同锲的手,转身面对棺椁连连磕头,“父亲,真的是您回来看我们了吗?”
大家哭得更情真意切了。
张郎中和钱太监心颤了颤,朝着棺椁的方向连连行礼,直到退出灵堂才呼出一口气。
俩人对视一眼,虽然周王是个好人,但……他们以后还是少来开封吧。
朱有爝面色复杂的看着棺椁,也不知道信没信。
陶季悄咪咪的挪到潘筠身边,压低声音问:“周王还在?”
潘筠“嗯”了一声。
陶季忧愁,“今日就是头七了呀,他再不走,难道要留下做鬼?”
王妃和朱子瑾也忧心这一点,哭过一场后就来找三人,希望他们能做法好好的送走周王,“代我们问一问王爷,还缺什么,我们给他烧。”
其实不用做法,周王心满意足,此时魂形已经淡了,用不了多久他就能自己去到该去的地方。
可主家要求,他们也不是不可以做。
毕竟,做一下法事,鬼的确能走得更顺畅,更快速一些。
潘筠和周王目光对上,点了点头。
不过她没动,因为来自于26世纪的她只会两个送走鬼魂的法术,一个是直接敲碎,让它魂飞魄散,嗯,这個不适合周王;
另一个就是一段口诀,就一句话,一个手诀,特别简单明了,可以让鬼魂瞬间找到去路离开。
他们26世纪讲究的是效率。
这个时代不一样。
玄妙听到他们做法事的要求之后,光魂幡就要求了好几种,还有桃木剑,香烛、干净的瓶子,山泉水,五牲,周王最爱吃的食物,衣物等等等等
甚至玄妙还要现写一篇祭文,里面要包括招魂、安魂和送魂等等……
玄妙一边写一边给两眼懵懂的潘筠解释。
潘筠眉头紧皱,问道:“明明一句口诀和手诀就能办到的事,为何要这么麻烦?”
玄妙写罢祭文,抬头看了她一眼后道:“人干干净净的来到这个世界,离开时虽不能如初时干净,至少要清楚。他这一生,是功德居多,还是罪孽居多,当在招魂幡下深省。
法事安魂,不仅抚慰生者,也给往生者指了一条路,让他提前知道应该怎样过阎王殿。”
潘筠:“可祭文上不都是好话吗?”
玄妙似笑非笑道:“谁说祭文上都是好话?能将人一生的过失隐在祭文中,这才是能耐,而且,做法事最主要的是问心,问招来的魂魄,他的内心,使其自省,你若问不到他的内心,那就是你功力不到。”
陶季心有戚戚道:“功力不到,连道士的度牒都拿不到。”
很快,潘筠就见识到了这个世界法事的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