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行教,黑天明王下界?”
沙里飞的消息,让李衍更加震惊。
对于此事,他也知道一些。
刘纲留下的册子中,曾提到过此事。
无论天庭还是阴司,都会受到红尘影响,随着人间国家祭祀改变,天庭和阴司也会出现变化。
可以说,两者是互相作用。
历史上也发生过这种事,但《天条》比《阴律》更严苛,一旦下凡,就会受到五雷轰击。
但这种事,也不是没成功过。
民间一些仙人思凡下界的故事,便是因此而来,但结局往往比故事凄惨的多。
所以,下凡的神仙,远比还阳的鬼少。
至于其中深层次的隐秘,则无人知晓,毕竟无论《阴律》还是《天条》,都规定不得干扰人间。
想到这儿,李衍不由得摇头道:“果然是人道变革,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都想来掺和一手。”
沙里飞低声道:“衍小哥,听那老僧意思,那个墓恐怕不简单,咱们要不要去看一下?”
李衍闻言,摇头道:“既然不简单,里面肯定危险,再说即便有好东西,肯定也是宝通禅寺占了,咱们无需凑热闹。”
说着,起身来到床前,从包裹中取出一块长着白毛的肉块,“这就是那‘蟃蜒’肉,请沈家派人,给问津书院林夫子传信,让他家人来取。”
随着端阳节结束,林夫子已带着弟子们返回问津书院,那地方有点远,他们找到东西已经不错,没必要来回跑。
“说的也是。”
沙里飞也点头表示同意。
随后的几日,一切都风平浪静。
白河湾附近官道,全都被朝廷卫所士兵戒严,禁止外人出入,里面发生了什么,也没人知晓。
不知不觉就到了下葬之日。
天还没亮,沈家便已灯火通明。
沈家从上到下,全都一身白孝衣,腰捆麻绳,在王道玄的指挥下,准备下葬。
灵堂棺材前,王道玄一袭阴阳道袍,拂尘一甩,高呼道:“孝子贤孙见亡人。”
这是盖棺前,让亲人见最后一面。
即便这些天已经习惯,但此时此刻,沈景洪和一众亲眷,还是悲从心来,痛哭流涕。
只见棺材内,沈老爷和沈家大郎的脸上,都蒙了一层白纸,只露出眼睛鼻孔,好似戴着面具。
这是本地习俗,意思是不让阴间的其他鬼魂认出亡者,因生前仇怨滋扰。
就在他们悲伤之时,几名汉子拿着棺材钉上前,想要将亲眷们推开,而沈景洪等人,则嚎啕大哭着阻止。
一番拉扯,他们才被仆人拦住。
而那些汉子则盖上棺盖,取出长长的棺材钉,挥舞锤子,咚咚咚敲下。
“爹、大哥,你们躲着点儿!”
“爹、阿爷,你们躲着点儿!”
家属们泪流满面,不停哭喊。
这是习俗,外人看不出什么,但对亲人来说,那每一锤都好似敲在心上,至此是彻底阴阳两隔。
杠夫也早已准备好,先是有请来的孩童妇女在坐杠上坐下“压龙杠”,随后八名大汉同时压下腰。
八个人,又叫八仙抬杠。
王道玄取出一张提前开好的殃榜,先是念了一番,随后又烧掉一张“路单”,拂尘一甩,高呼道:“亡人上路啦!”
十六名杠夫一声低吼,两具棺材一前一后被抬起,离开灵堂,向沈家大宅外走去。
沈家的仆人们噼里啪啦放起了鞭炮,沿途用火纸折成井字形,又放上木炭压着。
而沈景洪等亲眷,则跟着悲痛高呼道:“爹,大哥,要出门了,你们别怕…”
出了门,队伍再次变化。
沈景洪手持引路白幡,沈家大郎的儿子,则抱着香火罐,其余人手持哭丧棒、祭帐随行。
王道玄走在最前方,挥手抛洒纸钱,同时高呼道:“日出扶桑又转东,遗骸收在宝匣中,八个金刚齐着力,轻轻送上五灵宫…”
每次挥洒,便有随行锣鼓敲响,只单不双。
沈家坝的百姓们,则纷纷出来相送,有些人想起沈老爷在世时的好处,不由得暗自抹泪。
送葬的队伍一路纸钱挥洒,每到拐角处,就要摆放“路祭”,走走停停,一直到了后山。
沈家墓地风水还算可以,居高临下,正好可以看到沈家坝风景。
墓穴早已打好坑洞,王道玄跳了下去,挥洒五谷,又抛下大量纸钱燃烧,这叫“暖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