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伯,当初是你心善,想着收我为孙,虽说吴大哥不让,但心意我还记着…”
“刘阿婆,伱嘴上说话难听,但冬天送的衣很暖和,那是我第一次穿新衣裳…”
“吴三哥,你死的早,但我听说村里的混子欺负我和师傅,是你帮忙出的头…”
“吴六叔,你可真是混球啊,整天骗我玩…”
“都走了,家也没了,只剩我一个了…”
寒衣节,又称“冥阴节”、“秋祭”,与清明、中元、共称三大鬼节。
这天是十月初一,入寒冬后第一日。
上古之时,在这一日,妇女们要事先准备好御寒衣物,送给远方戊边、服徭役的亲人,谓之寒衣。
到后来,祖先和亡人也要送一份。
当然,送的可不是真衣,而是用纸剪成五颜六色的衣服,烧给亡故亲人,寄托哀思。
一大早,丰阳县城内便人流如织。
百姓们携老带幼,挑着祭品,拿着纸扎寒衣,出城到附近山上,烧纸祭祀祖先。
国之大事,在戎在祀。
祭祀祖先这回事,谁也不敢大意。
没钱的,也得凑钱弄点火纸,折成衣服烧了,免得自家过世亲人在下面受冻。
有钱的,那更是排场十足。
比如号称“丰阳之虎”的县尉乔三虎,仅各色纸扎纸人,就拉了十大大马车,更别说那林林总总的祭品,连烧猪烤全羊都有。
队伍最前面,有道士和尚诵经。
中央则是大批壮汉,各个五大三粗,身上描龙画凤,即便穿着孝衣,也是吹鼻子瞪眼,呵斥着街上行人让开。
而在最后方,则是几辆马车,拉着乔三虎的妻妾儿女,至于家丁什么的,自然更多。
这么一支庞大的队伍经过,整条街都安静下来,百姓纷纷躲避,就连混江湖的也不敢废话。
要论起来,乔三虎的后台,可比当初的袁瞿和郑黑背硬多了。
虽说他那表兄岳法崇,怕他在藏龙卧虎的长安城给自己惹事,禁止他前往立足。
但在这小小的丰阳县,却无人敢惹,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
这支庞大的队伍离开后,百姓们才松了口气,原本凝滞的街道,也再次热闹起来。
“呸!”
人群中,戴着斗笠的沙里飞啐了一口,转身进入旁边的香烛店。
“老板,拿些白纸彩纸、竹签子。”
“哎呦客官,您要现做啊,这可来不及了,不如买现成的,小店的手艺那可是…”
“少废话,你拿就是了。”
“对了,香烛那些也来点,就照着这个单子拿…”
送葬队伍,要用到引魂幡之类,谁知道这些店里有没有乔三虎的人,若直接购买,指不定就会被发现。
“赵魁!”
城外,庞大的祭祀队伍没走多远,后方豪华马车上,便传来个浑厚的声音。
“大人,我在。”
旁边,一名络腮胡汉子立刻跑到车前。
他叫赵魁,正是丰阳县捕头。
乔三虎有权有势,整个丰阳县上下,要害位置几乎全换成了自己人,历任县太爷几乎都被架空。
而这赵魁,原本就是个地皮无赖,只因练得一手好刀法,得乔三虎看中,收为走狗。
他也是兢兢业业,什么脏活都敢干。
丰阳百姓,私下里称其为“伥鬼”。
马车车厢帘子缓缓掀开,露出个宽厚面孔,额头宽,面部五岳皆起,眉眼细长,嘴宽唇厚,虽一只眼大一只眼小,但却颇有气势。
相书上说,这叫白虎相,天生野心极大,敢打敢拼,心狠手辣。
此人,便是乔三虎。
他轻轻抚摸着八字胡,淡然道:“找几个人,到吴家沟祖坟瞧瞧。”
“伥鬼”赵魁一愣,讨好道:“大人放心,咱们办事利落的很,那帮泥腿子的祖坟,早就给掀了。”
“蠢材!”
乔三虎瞥了他一眼,训斥道:“挖几个破坟堆有什么用,我要的是勾吕三现身。”
“这小子觉醒神通,擅御兽,连漕帮都要以礼相待,虽说现在奈何不了本官,但留着迟早是个祸害。”
“今日寒衣节,他说不定会回来祭拜,你带人去看看,若是发现了踪影,立刻回来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