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坤摇头笑道:“二十载未闻乡韵,如今骤然听到,心生感慨,让琴芳你笑话了。”
女子也叹了口气,“当年我们从家乡逃出,我只是个卖唱小娘,你只是个船伙计,谁能想到伱如今已是一帮之主?”
厉害!
李衍面色如常,心中却是暗赞。
他虽不知这二人真正关系,但也有所猜测。
这女子即便是老相好,韩坤常年待在咸阳,也不可能经常来,关系难免生分。
一曲乡音,一段回忆,已足够让人心软。
再谈什么事,也就变得好说话。
韩坤是老油条,自然也看出女子手段,微微一笑,扯开话题,“琴芳,我来介绍下,这位可是咸阳后起英才,姓李名衍…”
“我知道。”
女子手中团扇捂着嘴巴一笑,“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乳虎初啸,便惊散了猴子窝,牛背梁上也是威风得很啊。”
这女子有问题!
李衍心中一惊,面色平静,拱手道:“让前辈见笑了。”
韩坤则哑然失笑,“琴芳,别吓了后辈。”
说罢,才解释道:“李衍,这位楚琴芳,乃是燕门长辈,陕州江湖道上的消息,没谁比她们更清楚。”
原来如此…
李衍再次拱手,用的江湖礼节,“见过前辈。”
暗八门中燕门,皆是女子。
既属暗门,肯定做的不是什么正经生意,但在这燕门之中,也有不少分类,比如专门借女色性行骗者,叫妖黑,还有风火黑等。
害了陆员外那白衣小妾,便是妖黑。
而眼前女子,则属于金燕子,往往借助青楼,做一些买卖情报,或牵线的活。
像丰阳县那种风闻堂,一般做的是本地生意,服务对象多为亡命之徒苦命人。
而金燕子们,多是与江湖豪客,官员豪绅做生意,要价更高,故称金燕子。
“坐下说罢。”
韩坤跟楚琴芳的关系明显不一般,说话和在自己家一样,在三人落座后,才扭头看向李衍,“还没问,你来漫川镇有何要事?”
李衍犹豫了一下,但心想此事光明正大,况且还有求于别人,便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当然,涉及到玄门的事,根本不提。
“哦?”
韩坤听罢,眼中多了一丝欣赏,点头道:“不错,忠人之事当尽力而为,千里送棺也算佳话,年轻人终究是要有几分侠气。”
说着,扭头看向对面女子,微笑道:“琴芳,这年轻人可比咱们那时讲究多了,此事,你可不能光想着钱。”
楚琴芳白了韩坤一眼,隐含风情,“你倒是会做好人,但贬低我作甚。”
看似责怪,实在有些打情骂俏。
她说罢,又看向李衍,正色道:“一个消息而已,倒也没什么大不了,但此事有些牵扯。”
“一是乔三虎,他不过是暗劲修为,之所以能横行霸道还无人踩,皆因他那表兄岳法崇。”
“听我一言,那人你得罪不起,办了事就行,千万别掺和吕三和他的恩怨。”
“还有,漫川关漕帮张帮主那里,韩坤你也要去个信说明原因,吕三由他们照着,免得生出误会。”
“哦?”
他这一说,韩坤也来了兴趣,笑道:“张白蛟可是光占便宜不吃亏的主,那吕三有何能耐,得他如此看重?”
楚琴芳低声道:“此事我也是听说,那吕三擅驯兽,手段神乎其神,漕帮有时遇到水蟒、大鳖作祟,就会请他出手。”
韩坤微楞,“竟有这能耐,好个张白蛟,我在洛水差点翻船,他都不吭一声,还整日跟我称兄道弟。”
“他倒是想。”
楚琴芳笑道:“谁都知道吕三想干什么,但张白蛟又不想得罪岳法崇,此事便僵住了。”
“如今吕三,勉强算是供奉吧,很难说话的那种。”
听到这里,李衍已有些迫不及待,连忙拱手道:“前辈,那吕三究竟藏在哪里?”
楚琴芳微笑道:“他有仇家,一向居无定所,但我却知道,他每晚子时,都会在镇外后山黑风沟修炼。”
韩坤奇道:“那里有何特别?”
楚琴芳意味深长道:“秦楚古战场,荒冢遍地,蛇狐成群,你若不是术士,去了恐怕连人都找不到。”
“多谢前辈。”
李衍连忙起身拱手,“为免误了时辰,我先走一步,还望恕罪。”
见二人点头,他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