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里,陆员外正呆呆望着大夫人。
“老爷,他们都走了。”
“嗯,你们都下去吧,让我和夫人待一会儿。”
陆员外将下人都赶走,随后看了看周围,才缓缓跪在地上,老眼含泪,颤声道:“郡主,你莫非不甘么?”
“不甘也没办法啊,咱们好不容易逃得一命,为什么就想不开啊,朝堂之上都是豺狼,咱们斗不过的,隐姓埋名,过些安稳日子不好么…”
“你那年救我一命,老奴我一生侍奉,不敢有半点怠慢,算是还了您的恩情。”
“恩情还了,但老奴却愧对祖宗血脉,今后要为自己打算了,还望您见谅…”
嘀嘀咕咕一阵后,他才擦干眼泪,起身离开。
回到偏院后,两个小妾立刻上前服侍。
陆员外此时又恢复了那幅威严模样,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淡淡道:“怎么样,这两日可有相好的?”
见两名小妾不说话,他便冷笑一声,“在老夫面前还装什么蒜?现在还能让你们选,怀个孩子给老夫继承香火,还能保你们一生吃穿不愁。”
“扭扭捏捏,莫非想去棒槌会?”
“那可就由不得你们了!”
听到棒槌会,面容娇媚的红衣小妾眼中闪过一丝恐惧,连忙颤声道:“奴家,觉得那李小哥不错。”
“呵呵,果然姑娘都爱俏。”
陆员外似乎并不生气,喝了口茶摇头道:“那是个江湖中人,且凤眼龙睛,命格不凡,将来可能有麻烦。”
“就从那些麦客里面选个吧,老夫要的是安稳。”
说罢,便放下茶杯,转身离去。
在他走后,两名小妾都松了口气。
白衣小妾眼睛一转,问道:“翠兰姐,你怎么不提赵统领?那晚我可是看见了…”
“嘘!”
红衣小妾吓了一跳,连忙让她噤声,又看了看窗外,这才苦笑摇头道:“这老东西你又不是不知道,说一套做一套,从不把咱们当人。”
“要是知道此事,我肯定活不了,即便将来给他续了香火,恐怕为隐瞒此事,也不会放过咱们。”
白衣小妾眼中精芒一闪,“姐,眼下倒有个机会。”
“就看你有没有胆子…”
策马而行,赶路的速度自然不慢。
李衍是白天赶路,夜晚找地方露宿,终于在三日后的黄昏时,回到了李家堡。
“衍小哥,你怎么回来了?”
“他们呢?”
李家堡的百姓也在忙碌。
他们这边的麦子,也即将开镰。
看到李衍提前回来,还以为出了啥事。
“诸位放心吧,他们接了大活,好着呢。”
李衍耐心解释,也不嫌烦。
这个时代通讯不发达,各地相对封闭,有时候嫁到邻村的姑娘要传个信,都得特意找人,几日后才能收到。
都是关中,但咸阳对李家堡就已是远方。
传递了消息后,李衍便策马返回家中。
远远地,就看到爷爷李圭坐在家门口,手中端着大烟杆子,夕阳下,白发凌乱,眼神浑浊。
李衍心中一酸,连忙下马,上前蹲下挤出个笑容,“爷爷,我回来了,不是说了么,就几天。”
“啊,回来了,回来就好…”
李圭的声音很平淡,却压不住那一丝颤抖。
“还没吃饭吧。”
李衍脸上笑的很灿烂,“正好,这次出去学了道菜,我炒给您吃,再陪您喝上一盅。”
“哼,伱能学什么菜…”
“您瞧好吧,将来不济也能当个厨子…”
夜幕降临,李家堡一片寂静。
黑暗中,李衍盘膝坐在床上,先是调匀呼吸,随后摩擦双掌,使得掌心发热,再依次按摩头皮、太阳穴、耳廓、后颈、肩臂…
存神是静功,这些都是修炼前的准备。
目的是让心神放松,但周身血液循环顺畅,感知更灵敏,以天地立身,日月星三光为维。
是故守一存真,方能通神,修炼到一定境界,有了道行,做法时才可“化坛存想”,使法坛有了“势”。
天地间,名山大川,风水龙脉,皆有“势”。
只有罡煞二气流转,方可形成“势”或“局”。
而要想触碰这些,存神便是第一步。
李衍双目微闭,调匀呼吸,静静感受自身,观想五脏、六腑、三焦、泥丸,最终聚焦于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