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假做退兵,再伺机复回,杀敌措手不及,陆文龙和诸葛小星的想法不谋而合。
诸葛小星当即仔细部署,各路义军自己行事,缓缓“撤退”。
联营之中耶律林珍很快得到了消息。
“什么?陆文龙的人马都撤了?”。
“禀将军,今日一早陆文龙便撤兵了,随行撤退的还有两支人马,看样子是往凤凰山去了。”小校回道。
“太好了,准是他们耗不下去,故而撤军,耶律将军,事不宜迟,我军也当立即拔营起寨,撤兵北回,以免陆文龙再杀将回来。”纳合罕依然是急着回去,只是此刻的态度较之先前要客气了许多。
耶律林珍没有理会,而是看向孛尔真。这个蒙古人的见解可是比胆小如鼠的纳合罕强出不是一星半点。
孛尔真忙道:“将军,敌兵方退,不知是否有诈,便是真的退了,也不知是否全数撤走,此刻我军不宜轻动,应派斥候出营,四处搜寻,以断真假。”
耶律林珍点了点头。
纳合罕见耶律林珍依然没有退兵的意思,顿时又急了,心说这个耶律林珍怎么会听一个蒙古鞑子的话,也是说道:“将军啊,如今敌军已退,我军正好趁此良机北上,迟则生变啊!”
耶律林珍依旧没有理会纳合罕,而是对孛尔真说道:“将军速速派人跟踪陆文龙的人马,看他究竟去了哪里?再要对我营寨周围方圆细细搜索,以免他们还有人马暗中埋伏。”
孛尔真起身道:“谨遵将军号令。”
两个人全程没有理会纳合罕一句,完全是其如无物。这也难怪,身为监军,平日里趾高气扬,欺压外族兵士,面对强敌却贪生怕死,甚至已动摇军心,实令人不耻。
此时纳合罕脸色铁青,却又不好发作,他哪里知道,其实耶律林珍更想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老谋深算的他猜到陆文龙会念及旧情,不会伤害耶律芙蓉,这让他放心不少。
眼下对于耶律林珍来说最重要的事,就是带着手上的这些人马安全的回到大金境内,至于扫平凤凰山,已经不是他要考虑的事了。
“将军……”纳合罕试探性的想到继续说服耶律林珍赶快撤兵。
“监军大人!”不等他说完,耶律林珍打断了他,说道:“目下情势危急,一着棋错,则满盘皆输,陆文龙的人马虽然勇猛,却人数有限,这也是他们迟迟不敢强攻我大营的原因,如今陆文龙突然撤兵,只怕有诈,我不得不防。”
纳合罕本就是对兵法战术一窍不通,被耶律林珍这么一说,一时间无话可说了。
耶律林珍接着说道:“大人,陆文龙文武双全,极难对付,若是他假意退兵,待我军拔营起寨之时,再杀个回马枪,我军必是大乱而难以应对,那时我大军恐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啊!”
纳合罕闻言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现在有些明白了,事情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只是他无论怎样也不愿意再呆在这儿的,于是问道:“那依将军之见,我军何时方能启程退兵?”
耶律林珍道:“只等陆文龙真的收兵回了凤凰山,便是我军撤退之时。”
再说孛尔真派出两哨斥候,一路尾随陆文龙的人马,只跟到凤凰山下,直见到陆文龙的兵马全都回了山寨。另一路则沿着大营方圆数里仔细的搜索,看看是否有义军还埋伏未走。
孛尔真的安排不可谓不仔细,只是他派出的斥候虽搜得仔细,却并不熟悉此间地形,结果自然是什么也没搜到。他们哪里知道,吉青他们,以及公孙胜和严成方的人马早已洞察到他们的动静,埋伏得更加隐蔽。
次日深夜,孛尔真来见耶律林珍。
进得大帐,见只有耶律林珍一人,孛尔真说道:“禀将军,在下派人一路尾随陆文龙,亲眼看到他的人马全都回了山寨,此后便没有再下山。”
耶律林珍沉思片刻,问道:“我军周遭可已点清?”
孛尔真道:“一连搜了两日,未见异常。”
哦?耶律林珍道:“如此看来,陆文龙应是兵马不足,粮草不敷,而不得不放弃进攻了。”
孛尔真若有所思。
耶律林珍又道:“如此看来,我大军可以安然撤退了!”
“只是……”显然,孛尔真心存顾虑。
“将军但说无妨!”此时此刻,耶律林珍能够倚重的只有眼前的这个蒙古将领了。
孛尔真道:“请恕在下直言,此间虽然不见异样,却充满变数,陆文龙退兵退的蹊跷,而我军周围虽然未见伏兵,可那远处林间却烟雾弥漫,可藏得千军万马,此时若拔营起兵,只怕不妥。”
“唉!”耶律林珍长叹一声,“我岂不知这其中凶险,只是如今我军取胜无望,军心不稳,恐生变数,加之领兵在外而不战,必授人以柄。”
此时的耶律林珍流露出万般的无奈,一个外族的降将在朝中当真很难立足啊!
孛尔真点了点头,他能够体会耶律林珍的难处,因为他也深知在金人的统治下,蒙古兵的地位和辽兵差不多。
“将军,若是此刻退兵,在下以为当以一字长蛇阵列队而退。”孛尔真说道。
“一字长蛇阵?”耶律林珍不解。
孛尔真道:“将军,在下曾研读汉人兵法,有一阵法可用于我军撤退,以免被敌军一举击之。”
耶律林珍说道:“将军请赐教。”
孛尔真道:“我军可以纵列出营,一一两两而出,拉长阵线,如此便是敌军设伏,也难以围而击之。”
耶律林珍想了想,说道:“如此我军也当是首尾难顾,更是耽搁行程,倘若敌兵真的攻来,那最后撤离的人马岂不危矣?”
孛尔真道:“将军,眼下撤兵用此阵法,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除此之外,实无万全之策!”
耶律林珍也知他说的是实话。陆文龙若真偃旗息鼓则最好,否则的话,想保全所有兵马,几乎是不可能的。
耶律林珍看着孛尔真,满是深意的问道:“将军可愿领兵断后?”
孛尔真闻言一皱眉,“这个……”
这几日,军中事宜耶律林珍都会与孛尔真商议,后者俨然成了大军的二号人物。这令孛尔真不免有些飘飘然,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紧要关头他和他的蒙古军,也不过是断后的弃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