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早上喝了粥。”
“……”秦宝珠安静了下去,她低着头默默地吃着馄饨,吃完了,放下勺子,看着周扶光上来收拾。
过了半晌,秦宝珠小声道:“周扶光。”
男人看了过来。
“辛苦你了。”她抿了抿唇,声音更加轻了下去,“这些天……”
周扶光一愣,转而笑了一声,他宽大的手掌落在她的发顶,揉了揉她乱糟糟的头发,“辛苦什么。你是我的妻子。”
秦宝珠的心,这些日子以来,一会儿飞到沪城,一会儿飞到秦家,即使和面前这个男人有过最亲密的接触,却又好像一刻不曾在他身上停留过。
她有太多期盼,有太多不甘,又有太多无能为力。
六年时光倏忽而过,她却依旧停留在十八岁和母亲吵架的那天,她还是一个十八岁刚刚高考完的少女,她好像一直没办法接受自己已为人母,又和周扶光结婚了。
只是此时此刻,她飘忽不定的心,在这个身世飘零的时刻,因为这朝她伸过来的手掌,突然落地了。
她已经没办法回家了。
但是她好像,又有一个家了。
秦宝珠抓住周扶光的手,把自己冰凉的小脸埋进他温暖的掌心,突然恸哭起来。
那天在公园的小湖边,一直隐忍着的泪水,在此刻尽情的宣泄出来。
周扶光俯身抱住她颤抖的肩,感觉到秦宝珠温热的泪水,逐渐濡湿了他的衣襟。
她迟来的眼泪,似乎也滴落进了他的心里,让他的胸口,一片酸涩的疼痛。
秦宝珠醒过来以后,又住了两天的院,就出院了。
周扶光也没去厂里,就留在避暑山庄陪她玩。
秦宝珠说要去找她的亲生母亲,周扶光就托人去帮她打听,很快就有了消息,开车带她去找。
秦宝珠的父母,在生完秦宝珠以后,又生了三个孩子,他们一家几口人住在一个比德景镇还要落后的村庄里,周扶光的车停在路口,秦宝珠坐在车里,去看那一家子人,看到了生她的女人,是一个很胖的中年女人,拿着鸡毛掸子,凶巴巴的打一个瘦伶伶的丫头。
她想从这一家子里,看出她亲生父母的模样,但是一点也不像,她也不敢去想象,如何去相认。
秦宝珠从口袋里,取出周扶光给她的五十块钱,打开车门下了车,那个胖女人看到一个漂亮的年轻女人披着一件黑色风衣走过来,立刻露出谄媚的笑脸,用一口乡音叫她:“小妹,有什么事吗?”
秦宝珠递过去那五十块钱,说:“我曾经……跟你大女儿借过五十块钱,我特意过来还你。”
“我大女儿?”胖女人脸色一变,抓住秦宝珠的手,“你是说听欢?你认识那个贱人?她现在在哪里?我真是命苦啊!她跑了倒好,她老公把她生的赔钱货丢过来叫我带!她还有钱借你?你跟我说清楚,她是在哪里借你的钱?只借给你五十吗?”
秦宝珠看着她,女人的脸,在生活的折磨下已经看不出一点年轻的模样,她有点奇怪:她真的是她生的吗?
可是,她确确实实是秦听欢的母亲。
周扶光见秦宝珠被抓住,推开车门走下来,一把捏住了她的虎口,强行让她松手。
“你……”
胖女人见他人高马大,吓了一跳,也不敢在秦宝珠面前造次了。
秦宝珠把那五十塞进她的手里,道:“只有五十。我和你……们,两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