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蓝衣裙的女子并不意外祖师已经知道此事,若是祖师不清楚,那才值得稀奇。这也不全是因为祖师道行高深的缘故,而是由于祖师得到了伏羲大圣的河图洛书,在天数推演上,纵然是如今最出风头的玄都道君,只怕也得逊色祖师一筹。
她道:“祖师我们接下来还要攻伐地府么?”
妖师幽幽道:“这次你大哥的死,确实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毕竟我也料不到这一代他化自在天的修行,已经高明到这地步,足以在我不注意的情况下,瞒住我一小段时光,当然其中还有一些别的外力干扰,否则凭他和叶流云那小子,还是不足以办成此事。
看来这些人都以为我还会如过去两次大劫那样忍心吞声,那他们就打错了算盘。静姝地府我们是一定要拿下的,接下来我会重新建立天庭,到时候你就做新一代的天帝。”
作为万妖之师的鲲鹏祖师,在远古天皇年间,在天庭的地位就已经很高很高了,连强横的天皇,都对他礼敬有加。如果他要重新建立天庭,必然能有不小的把握可能成功。但是他居然不自己做天帝,而是让自己的后辈静姝来做天帝,这就显得过于嚣张跋扈。
静姝不明白妖师究竟是有何用意,可她知道自己的福缘,当不起天帝这个称号,她略有畏惧道:“祖师,我修为浅薄,而且还是女子,怎么能当天帝。”
妖师转身,正对着静姝,混沌虚无的眼神对上这个颇受他器重的后辈,淡淡道:“元清和毗湿奴寂灭之前,只有你伴在他们身边,万年来我从不过问你究竟从他们身上得到了什么,可是我相信静姝你是不会背叛妖师宫的。”
静姝心头颤动,虽然早有预料,可是祖师真的说出这段万年来藏在她心头的秘密,静姝依旧感到一阵害怕,同时也释然许多。只是她更是恼恨叶流云和魔主的作为,害死了鹏魔王,导致妖师宫在无人可用的情况下,终于将她推倒前台。
关于这点,她更羡慕自己的好友魁漓,至少她做了不死宫主,那是真正能自己做主,而自己就算当了天帝,那也不过是祖师手中的棋子。
祖师对她有造化生养之恩,可是修成神圣仙佛一流的存在,谁又甘心受人摆布。
万年前元清那老道士早就预料到这点了吧,才会将绝仙剑的下落告诉她。掌握自身命运的机会就在眼前,她到底去不去争取。
静姝将心头的疑惑掩盖住,回道:“一切听凭祖师吩咐。”
妖师接着道:“你不必恐惧,接下来这场天地大劫,将是此方宇宙最后一场大劫,过不去,连我都要灰灰,何况你们这些小儿辈。但愿我能击败他们,走过太乙他们走过的路,如此也能将你们庇护了。”
他言语中有说不尽的沧桑,似是惋惜哀叹,又仿佛生出壮志豪情。
矛盾又复杂的情感里,是他过往一生的写照。
鹏魔王的身陨,其实已经影响到了妖师的布局,否则他没必要推静姝走上前台。妖师宫无数年下来的底蕴着实不浅,可要在接下来的大场面里拿出手的,也就静姝一个了。
何况他推出静姝,还有更深的用意。
静姝道:“祖师,这一场大劫和过去两次天庭破灭,究竟有什么不同?”
妖师道:“天皇和天帝建立天庭,其实都是太乙道主和佛陀对过去时光干涉的结果,天皇得到了太乙道主留下的混沌钟,故而成为第一位道主之下最强者,而后来佛陀为了扳回一局,便留下了《大梵隐语无量洞章》,给天帝得到其中大部分,方才有了第二次天庭的建立。由于这两位的较量,导致过去的时间线,早已成一团乱麻,乃至于两次天庭的破灭,都没法将其中的乱象消弭,反而无穷岁月积累的因果命运,终归没法得到解决,故而宇宙将要涅,消弭一切前因后果,如果不想随宇宙一同寂灭,那只有超脱一条道路可以选择。因为真到了那一天,只要仍在此方宇宙,那么一切都得消亡。”
静姝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原来两代天庭的由来,居然是这般缘由,同时祖师既然说出此事,那也是对她无形的敲打吧,毕竟能知悉这等秘事,可见祖师究竟有多么不可测度。
妖师又道:“我会在三日之后,降临地府,你下去做些统筹调配。”
静姝领命而去,妖师露出淡淡的轻笑。
阴曹地府,森罗大殿。
原本阎君的宝座已经被撤换掉,改为一个小茶几,叶流云和魔主相对而坐,两人都有些神气黯淡,毕竟虽然是有心算无心,可是鹏魔王乃是成名已久的妖族大圣,更有无双遁术,混芒难测的法力,两人能在极短时间内将其轰杀,实是拿出浑身解数,方才得手。
饶是如此,他们此刻都比过去虚弱了不少。
茶几之旁,不远处立着一个白衫秀士,眉宇浩然,整个人虽然是鬼身,但自有浩大阳刚的法意流淌,即便是魔主逸散的气息,都沾染不到他身上来。
此人的存在,也让魔主不会随意跟叶流云翻脸。
叶流云对白衫秀士道:“卢兄,你也过来一起坐吧。”
白衫秀士一丝不苟地作揖道:“阎君不用管我。”
魔主深深瞧了他一眼,便对叶流云道:“这位卢判官,不知阎君是从何处找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