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太奇怪了。
我在灵堂耐心地蹲守着,对每一个来前祭拜的村民细细观察起来。
竹口本来就是个古怪的地方,村民不敢说个个古怪,但怪人至少占了7成,他们大多面无表情,就算小胖很热情地与他们打招呼,他们也爱答不理的,上完香就走,一刻都不愿停留。
宁晚棠告诉我们,竹口村的人就是这么神秘兮兮,家家户户关紧大门过自己的日子,谁也不知道别人家大门里在干啥。
还有一点奇怪的是,有三层以上的村民来来了以后,我脖颈上挂着的灵雀阴符发出隐隐的凉意,不是百里侯墓中我体会到的那种彻骨的寒冷,而是我蹲在地上看李燕来尸骨的那种盛夏里突然而至的凉意。
前前后后是来了几个断手的,还有个给断手上装铁钩子的,却没有一个是左撇子。
随身携带的兵器更是千奇百怪,见到最最奇怪的一个是在大葫芦嘴上装了红缨枪头,我很想问问那哥们,那玩意儿看上去笨笨的,打起架来好使么?
蹲了几天,该来的村民估计都来了,就是没见着又薄又锋利的家伙什。也是,哪个凶手会举着凶器来受害者家祭拜呢,是我想多了。
当天夜里,一个祭拜的村民都没有来,小胖和尹蜂、周天华打80分,他明晃晃地耍赖,恶狠狠地赢他俩的钱。
我实在是看不下去,又闲得蛋疼,决定再去一回猫脸老皮的堂屋,看看是否遗漏了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宁晚棠和大嘴听说我要去,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俩也要去。
那天晚上没有月亮,很多猫头鹰在村子里飞来飞去,发出怪叫声。
宁晚棠告诉我们,这是猫头鹰的笑声。不怕猫头鹰哭就怕猫头鹰笑,今天晚上村子里又要死人了。
本该黑着的堂屋闪着隐隐火光。
“有人在里头。”我放轻了脚步,小声说。
“就你长眼睛了,是个人都看见了。”宁晚棠这女人看来是从悲伤中缓过神来了,我见尤怜的形象还没保持几天,见人就怼的坏毛病又长出来。
“我说,你们能不出声么?走,过去看看。”大嘴把声音压到最低说。
我们三人蹑手蹑脚地来到堂屋跟前,堂屋门虚掩着,一股香烛味道飘了出来,有人在里边偷偷祭拜猫脸老皮。
“猫脸老爷,都是我害了你,呜、呜、呜;是那,那个人威胁我,他说我不按他的话做,他就把我偷看大小姐洗澡的事告诉她。”
“我,我最喜欢大小姐,她那么美好,我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我,我,我对她没有非分之想,只要让我跟在身边侍候,天天能够看到她就好。如果大小姐知道我偷看她洗澡,一定会把我赶走的。总之,还是都怪我,我不该偷看大小姐洗澡。呜呜呜……”
堂屋里的人是小光头。
听到这里,猫在我身边的宁晚棠已经两眼喷着愤怒的火花,整个人杀意腾腾地雄起。
她正想破门而入,被我和大嘴扯住。
“但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会是这样,我不知道这样你会死,我要是知道会这样,打死我我也不干。呜呜呜,我给你烧很多很多很多的纸钱,让你在下边过得舒舒服服的,好不好啊。你不要怪我啊,呜呜呜!”
小光头呜呜来,呜呜去的,半天也没说到重点。
我也有些不耐烦了,和宁晚棠起身要推门直接去问他。
我们推门的一瞬间,“啊!”地一声,小光头倒在地上。
一枚尖利的飞镖戳破小光头的喉咙口,不远处的窗子闪过一个人影。
“什么人?”宁晚棠追了上去。
我上前扶起小光头,他还没完全咽气,用手指了指堂屋的门框,又指了指堂屋的屋顶,两眼一翻,头一歪,死过去了。
我把小光头放地上,掏出手电,顺着刚刚小光头指的地方,用手来回摸索着门框,“这里有一个浅浅的按钮,不注意还真不会被发现。”
“嘴哥,你帮我想想,那天,小光头是第几个跑出堂屋看纸人自焚的?”我知道大嘴这人话不多,但最善于观察。
“最后一个。”大嘴回道。
“你肯定?”
“我肯定。”
宁晚棠跑回来了:“天太黑了,我,我摔了一跤,让那人给跑了。”
“不过我用匕首飞了他一刀,那人的右后背被我扎伤了。”宁晚棠将沾血的匕首举在我们跟前给我们看。
“宁姑娘,这堂屋的门框上可有什么机关?”大嘴问道。
“有,纸人阵的机关,不过门框上的这个基本没用,一次只能放一个纸人下来,主要还的机关还是在老皮叔坐的那把椅子上。”
“咦,你们是怎么知道的?”宁晚棠问道。
我指了指倒地在血泊中的小光头。
“你放一个纸人下来看看。”大嘴说。
宁晚棠钦了一下刚刚我摸到的那个浅浅的按钮,噗通一声,从屋顶的暗格中落下一个手持纸刀的纸人,稳稳地立在猫脸老皮生前坐的那张太师椅跟前。
这纸人左手持纸刀,威风凛凛地站立椅子前,好像在保护什么。
左手持刀,我一拍脑袋,我好像有点儿明白了。
我之前怎么没有想到呢?杀猫脸老皮的有可能不是人。
纸人可以保护猫脸老皮,当然也有可能杀他。
“你过来看看,这些纸人有什么不妥。”我举着手电,让宁晚棠看。
“咦,这里怎么有个白色的符纸,不应该有呀,这不是老皮叔的东西。”宁晚棠扯下隐藏在纸人腋下的一张符纸。
“那群鸟儿撒下来的好像就是这种符纸。”大嘴提醒道。
“呃,这,这……”宁晚棠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两个问题,老皮叔的纸人都是左手拿武器么?门框开关按下来纸人和老皮叔椅子上开关按下来的纸人,存放在不同的暗格里。”我问道。
“对呀,是这样的,老皮叔自己是个左撇子,所以他要他做的纸人和他一样都是左撇子。咦,你怎么知道的?”宁晚棠惊讶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