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开口的男人拉着他娘子跪到地上，“求求郡主，小人就这么一个儿子。”
稚子无辜，慕卿九本就是医生，自然不会置病患于不顾。
“先把孩子抱进来吧。”
“谢郡主。”
那男人连忙拉着自己娘子，将孩子一起抱进观察室的床上。
慕卿九上前给那孩子把脉，六个月大的孩子，在母亲的怀中十分燥动，不停的想吃奶，遭到拒绝后，又开始哇哇大哭。
把完脉后，慕卿九不由疑惑，又对那孩子做了仔细检查，方才确定，“他没有被传染上。”
夫妇二人不由欣喜，“真是太好了。”
慕卿九又给他们二人把脉，心底的疑惑更甚。
为什么？他们夫妇二人皆被染上病，可日日跟他们一起的孩子却没有被染上？
易临渊看出了慕卿九的疑惑，轻声问道：“姑娘可是发现了什么？”
“我想我知道此病的因什么传染了。”
慕卿九让秋华在铺子里看着，她和北离一起，前往那五个闹事者的家中仔细察看。
“王妃想要找什么？”北离见慕卿九在他们家中看来看去，却不动手翻找，“属下帮你一起找。”
慕卿九直言不讳，“我想看看他们五个人的家中到底有什么共同之处？”
北离转了一圈，并没有任何发现，“他们平日里惯会偷奸耍滑，除了祖上积累的钱财，还有妻子娘家富足之外，并无可取之处，但这种人会把祖上留下的东西奉为神明，根本不会违背。”
慕卿九看着领头之人的家中正厅，挂着大大的牌匾，清清楚楚的写着两个字，“节”“俭”。
似乎这五个人家中皆有此类似的东西，意思也大致跟勤俭节约差不多。
北离翻出几人家中族谱，发现他们五人的祖辈皆是经商之辈，还积累了不少钱财，只是后来经营不善，便守着钱财度日。
“这应该是他们的祖训，祖上积累了财富，怕后世子孙败光家业，皆会立这种祖训，提醒后世子孙节俭。”
“节俭？”
慕卿九眸光一亮，“去他们的厨房看看。”
北离不解，但王妃说什么，他都照做。
一进厨房便闻到一股腐败的味道，慕卿九不由皱眉，定睛一看，只见厨房的角落里堆的白菜萝卜全都是布满黑点。
“王妃，”北离分析道：“想来是他们想着天寒地冻，便提前囤好蔬菜，却没想到蔬菜放时间长了会腐烂。”
慕卿九一连看到几个厨房里的情况都差不多，不由摇头。
“这不是他们提前囤好的，这些白菜和萝卜上带着新泥和雪水，显然是才挖出来不久，至于为什么会这么多，想来是害怕天寒地冻，菜会涨价，一来自己吃着方便，二来也能买出去赚取差价，才囤这么多。”
“那他们五个都买的一家所卖之菜？”北离疑惑更甚，也没听说南城这边有哪家卖菜的能供应如此大的量。
不是一家，那就是很多家。
慕卿九豁然开朗，“不是人生病，病的是这些蔬菜。”
蔬菜也会生病？
北离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慕卿九当即吩咐，“去所有病重的居民家中看看，是不是他们都吃了这种蔬菜。”
确定病因，她就能找到对策。
傍晚时分，北离的人全都回来。
跟慕卿九想的一样，他们之所以住在一起，却有的生病有的没有生病，是因为有的吃了生病的蔬菜。
有些年轻人抵抗力强，也吃了这种蔬菜，可他们自身抵抗住，或者正好吃了些消炎医治腹痛之类的药材，症状便缓解了。
慕卿九看着初步估计的蔬菜量，感觉这并不是一个小数目，“这些蔬菜是怎么来的？”
“前几日听说南城要封，我们便囤了些菜，想着到到时候卖个好价钱，下半辈子也可有依靠，就在桥下的菜场小贩那里买的。”
“我们是在南城北边的菜农那里买的。”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让慕卿九突然明白一个很可怕的问题，“南城这边之所以病患增多，病情严峻，是因为南城这边的蔬菜大都出了问题。”
抱孩子的妇人委屈道：“我之前便看到白菜上有黑点，可这家中有祖训，节俭才能持家，别说有黑点，平日里就算扔片黄叶子，都要被婆母好一顿说。”
陈青的妻子也十分后悔，“我们前几日也发现买回来的萝卜有些坏了，但想着许是天气寒冷，菜农们不小心将菜冻着了，便把坏的那一步分给削掉，还以后煮过之后便不会有问题。”
所以药铺了伙计们才会有一部分生病，还好这几日都有外面的人送吃的进来，要不然他们怕是都要被传染上。
找到原因，慕卿九让大家通知百姓们，不要吃坏掉的蔬菜。
“我一会去菜农那里看看，若只是被冻坏还是小事，就怕那些蔬菜有什么问题。”
这次不只北离他们，还有胡平和几个衙役，还有一些年轻力壮的民众。
蔬菜生病，他们这辈子可是第一次听说。
一连几月的大雪封城，四处皆是白茫茫一片，菜地里的作物全都被冰冻住，菜农们为了谋生，只能不顾冻得通红的手，冒雪将地上的作物连同冰雪一起挖起。
有几个菜农家里有地窖，见胡平询问，如实相告。
“地窖中存放的皆是下雪之前囤的菜，那些菜大都没坏，可一连数月下雪，那些菜虽没坏，可外面看着十分难看，城中之人又大都愿意买新鲜的菜，我们只能把那些留着自己吃，再挖些新鲜的菜卖。”
慕卿九仔细查看地窖中的菜，里面都十分正常，便让胡平带着几个年轻力壮之人，去田中挖菜。
果然，挖出的菜皆有问题。
一个年纪稍大的菜农说道：“以前冬天的时候也有蔬菜来得及挖，便多埋些土在地里，许是今年雪下的太久，把菜冻伤了。”
慕卿九没有多言，让他们顺着小路间隔挖菜，直到城边缘，那些菜仍是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