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送去公主后,宫里的事情隐瞒不了太久的,又何必特地 回家?”萧母直指核心道。
“不过是趁机除掉了一个纨绔子弟。即使无人知道我才是幕后,可现在长安上下都在谈论,万一被赖上个杀伐果断的名声,我也只好先避开风头。明天一早我会神不知鬼不觉离开,再次返回工地。”萧锐如是道。
“真假之事,等明日召见皇上再说,对了,杀掉李义安的事,记得留心李孝常的反应。若他在长安公开宣扬,说明事情并无瓜葛。相反,如果刻意低调处理,就证明他心中有鬼。”萧锐继续提醒。
闻言,萧瑀皱起了眉,”儿子被人当众侮辱,李孝常怎会沉默?肯定无法容忍此事,不可能选择保持沉默。”
萧锐未再多做争论,内心暗想,可真不一定。
父子两人一同度过这书房一夜,萧锐终于理解父亲设置这个舒适软榻的原因。以往觉得多余,现今却觉得其深具远见。
萧瑀连忙摆手,冲着夫人使了个眼色:“夫人啊,我这腰疼的 病又犯了,要不您给瞧瞧?回头让下人带信告诉儿子,就说老子身子不适,他会不赶紧回家?”
“你还说?”萧夫人生气地看着丈夫的眼神,口气缓和了些许:“罢了,你就进来吧。”
“不必了,夫人刚才不是还念叨着不让儿子知道,好安安心心的么?去书房谈好了。”萧瑀顺势拉住夫人,带她走去。
房里的两名侍女相互对视了一眼,忍住笑,低声讨论:“老爷肯定是想夫人啦,吩咐下人,就说夫人和老爷很忙,不接待客人的。”
他们走到书房门口,萧夫人挣脱丈夫的手:“你呀你,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这么不知检点,被仆役看到了成何体统?”
“咳……难道你以为我会带你过来开工作会议吗?”萧瑀尴尬地辩解道。
萧锐小心地带母亲进了书房,自己早已收拾妥帖,一副即将外出的样子。
“哎呀,锐儿!”萧夫人见到孩子,瞬间眼圈一红,儿子瘦削黝黑的模样让她心头酸楚不已。
“我那苦命的孩子,就这么几月不见,你都变成这样了,娘简直认不出。不过为国营建几个房间罢了,朝中有许多人才,何必这么累坏身子呢?”
“娘,只不过是晒黑了些而已,以前出去游历比现在还黑。没关系的,忙完后好好休养几日,很快就会恢复白皙。男人就是要长大 ,做事大事。”萧锐安慰她道。
萧瑀点点头赞许道:“说得不错,大郎长大了。男儿志在四方,岂能在家中整日闲晃,紧随着为父母?”
萧夫人瞥了一眼,随即声音小了下来,对儿子说:“大郎,爹支持你的选择。时间紧迫,你趁此和娘聊聊,我去给你站岗望风。”
噗……守望风?在家里还要这样吗?
“娘,我是真的抽不开身。并不是爹不让回,总不能让你一直让父亲在书房凑合着吧,这严寒时节容易生病呢。”萧锐解释道。
萧夫人忍不住斥道:“自作自受,身为尚书,我让他派人替代你好几日,却被他推三阻四,这种人留他有何用?书房那里有你精心设计的暗火道,尽管没家中卧室暖和,至少保暖,不至于冻着他。”
站在门口的萧瑀听得一阵无奈,心想这败家媳妇哪来这么多歪理,朝廷是他家吗?尚书就可以随意见怪不怪,插手国家政务?
“估计三个月后工地完工。往后每个月我都会回来看看一次,到时候请放过大郎他爹,虽然身居高位,但他为人正直,并非假公济私之人。你应该信任他。”萧瑀急忙补充道。
“没错,快新年了,儿子很快就回老家过年……”
萧锐使着眼色暗示母亲他已经说服过了,你千万不要多言。
“难道娘还不知年节何时吗?用得着你告诉我?”萧夫人语气中带了些恼意。
我这个当……
萧锐强忍笑意,在心中暗自想道,过去家里的大事,一向以父亲为中心,他曾期待这位父亲不仅在家里独掌大局,在朝堂上也是 ,回家后则扮演着家族的核心,十足展现出成功男士的格局。
但出乎预料的是,当年自己误判了父亲的风范,他已变成了类似房乔的角色。在长安城里人尽皆知,被封为 房乔房玄龄是唐朝的第一惧内者,他仅娶一位正妻,连侧室都不敢接纳。
如此看来,大唐时期畏惧妻子,是否就是时代的独特烙印?
闲谈了大约二十分钟后,萧锐又 轻声溜走。
回到书房,萧瑀拿起手帕轻拭夫人的眼泪,满脸堆笑道:“夫人,瞧瞧,即使百忙之中,儿子还记得回来看我们。既然儿子这么说,我想我现在是不是可以……”
“回去?好吧,那你再呆书房十天就可以离开。”萧夫人说完,不急不躁地飘然离去。
萧瑀连忙喊道:“夫人,您真的理解吗?十天后就是小年,工地也要停工,儿子就要回家过年了。结果……还是不让我回去休息。”
夫人刚走出房间时回头瞪了一眼:“你知道就好,别人都不知道你回来了,如果让你回去,岂不泄露了秘密?”
哎?嗯,确实是这样。
“夫人,您眼睛还红肿,待会……”
这一天早晨,宋国公府传开了一个笑柄:多年来都睡书房的大老爷,清早找夫人私谈心事,结果夫人思念独子萧锐心切,二人谈话时发生了争执,导致事情未能如意。萧夫人含泪落荒而逃,并威胁说若见不到儿子,她会亲自去宫中拜会陛下。
后来她确实这样做了,表面上找皇帝谈话,实质是拜会皇后,顺便探望未来的儿媳襄城王妃。然而此事外人并不知晓详情,引发诸多猜测。
对此一无所知的萧锐不由得赞叹母亲的手段深藏不露,其演技远胜于父亲,确是个实打实的表演者,能成为诰命夫人也名副其实。
长安县衙里,县令刘仁轨接待了一起控诉案。有人控告昨晚他的家人在街道上遭人 ,前来状告。他派人到卫将军府调查。
得知此事的卫候长皱眉,因为案件牵扯到的就是安义郡王李孝常,他先前表示不再深入追究。为何现在改变主意了呢?
没多思考原因,刘仁轨下令如实回复长安县。
逐渐浮出水面,原来报警的并非义安郡王或李孝常本人,而是那位车夫的家人。清晨,车夫 被送回,王府给予了一些体面的抚恤,结束这件事。然而,车夫夫人打算让她儿子接续父业在王府工作,却被拒绝。车夫曾是二公子的手下,二公子离世,形势变故使得他失去靠山,再无被重用的可能。
出于贪婪与报复心理,车夫的家人决定追寻真凶要求更多补偿。因此,昨天夜里的更夫再度接受质询,长安县衙人员向义安郡王府索取案相关线索,包括那辆车马,并将 带
“从现场情况来看,对方能以身躯硬挡狂奔的马车,并瞬间击飞奔跑的马匹,绝对非等闲之辈所能做到。”这是七品县令刘仁轨的说法,他此刻的目光转向了长安县的头号捕快邢育森。 &34;
刘仁轨乃高宗朝时的新晋七品官,年约二十出头便显示出过人的才能与精力。在唐朝,他的姓名并不出名,但在历史记载中,他曾升至重要职务,并在逝世后被追封为开府仪同三司——一种非常高等级的官衔。刘仁轨曾在 半岛任职,担任百济驻军将领,因为成功援救新罗,在白江口海战中重创日本军队,被封为名副其实的抗倭英雄。
皇帝二十三岁便任命刘仁轨为长安县令,证明了他的卓越能力。
邢育森这位捕快原本是一位资深军人,为人机敏而处事圆融,三十多岁时,为了寻求安稳生活主动退役成为地方官捕快。尽管有些畏缩,但在断案方面确实有过人之处,否则不会得到历任县令的留用。如今,他面对战马遗骸皱起眉,摩擦下颔沉吟道:“据我战场生涯经验判断,拥有这种实力的人,在整个长安城恐怕不超过十个,而且个个都是知名的勇士。这件事恐怕不简单。”
然而刘仁轨笑笑道:“你只需协助破案,没叫我上战场。这般胆怯吗?不论凶手是谁,我们要做的就是理清事情经过,毕竟,在朱雀大街 ,然后扬长而去,对京城声誉的影响太重。若不清不楚处理,我们又怎么向皇上禀告?”
刑捕头虽然只负责侦办案件,但在处理复杂局势上略显不足,他本能地先为自己着想。然而,对于县令的洞察,他还是充满敬意。
“据闻另一死者为义安郡王的儿子李义安。属下刚才到 查阅记录,隐约听说义安郡王似乎不打算调查此事。”邢育森补充道。
刘仁轨对此表示疑惑:“儿子被人当街杀害,作为一位郡王,他居然不追究?在长安城,还有人能触碰郡王的权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