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恐惧笼罩陈辉的时候,李娟妈说话了,开口就是炸弹,她说,“那死妮子走了,最好永远别回来。”说完,把手里的咸菜碗砸在饭桌上。砰第一声镇住了嬉闹玩耍的兄弟俩,也把陈辉吓一跳。李娟的爸爸倒是很坦然,似乎早有准备似的。李娟妈妈气呼呼的进屋又端了一笸箩棒子面饼子。现在大荒村人都能吃上白面了,只有一些特别节俭的家庭依然把棒子面当做主食。显然,李娟家就很节俭。
“小腾小飞吃饭了。”李娟妈在喊两个儿子的时候变得温柔起来。
陈辉趁机试着问,“李婶儿,娟子她咋了?”
“别提这死妮子了。”李娟妈一面愤愤地说,一面拿起一个棒子面大饼子掰开两半儿分给两个儿子。其中一个儿子撅嘴说,“妈,咋又吃大饼子啊,就不能吃白面馍馍吗?”
“妈明天就给你蒸白面馍馍。”李娟妈立刻又温柔起来。
李娟爸爸倒一小杯酒,晚饭喝酒是大荒村男人的习惯。接着,李娟爸就沉浸在美酒中了。当然,他喝的可不是什么美酒,而是最便宜的散酒。
陈辉更加忐忑,生怕李娟和父母的矛盾因为他。可看样子又不像,一时摸不着头脑,只能继续问,“婶儿,娟子她是出啥事儿了?”
“可别提了。”李娟妈的圆脸上又写满了愤怒。她先给俩儿子盛菜汤,然后看向陈辉,小眼睛里喷着火。
陈辉心一颤,感觉这火是喷向他的。
李娟妈摆开手,激动地说,“小辉你说啊,俺好不容易托人给她在靠山村找了个有钱的人家,让她去相亲,可这死妮子死活不去。人家可是许给两万的彩礼呢。她不去。还说啥有喜欢的人了。娘的,俺要是知道她喜欢谁,俺让你叔打折他的腿。气死俺了。”
听了这话陈辉的小心脏差一点跳出来,浑身冒冷汗。
这时候李娟爸埋怨说,“你和小辉说这些干啥?”
“咋不能说?小辉也不是外人。”丽娟妈掰一块饼子塞进嘴狠劲儿嚼着,继续说,“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死妮子在镇上干啥,我都听说了,这死妮子和一个镇上的小混子混在一起,真是气死俺了。”
陈辉纳闷儿,心想,这么说娟子说有喜欢的人不是我了?可昨天晚上娟子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啊?而且还和我亲……他越想越懵了。
李娟爸客气地问,“小辉你再吃点儿?俺家这饭菜也不好。”
“不了李叔。”陈辉赶紧说,“娟子不在那我就回去了。”
李娟妈赶紧起身送陈辉,一面说,“小辉啊,你和娟子是打小耍的,她听你的话。过两天俺把那死妮子叫回来,你帮婶儿劝劝行不?”
陈辉点点头,赶紧逃离了李娟家。一边走一边琢磨这事儿,总觉得李娟喜欢的人是他。于是,又一团阴云笼罩在了他的头顶。另外两团阴云分别是高考两道可能的错题,还有李长河惦记他家的地。想到李长河的事儿,陈辉加快脚步回到家里,把陈梅拉到院子里问,“姐,你昨晚去找老根大爷了吗?”
陈梅说,“我去了,老根大爷还带我去找了李长河,说了这事儿。”
“那李长河咋说的?”陈辉急着问。
“倒是没说啥。”陈梅说,“不过老根大爷警告李长河了,让他别惦记咱家的地了。更不能坏咱家。还特意说了不能祸害咱家的庄稼。”
陈辉点点头,松了口气。毕竟老根头是村长,他的话李长河也不敢不听。
张彩霞喊姐弟俩吃饭。暂时散了一团乌云,陈辉的胃口也大起来。今晚的菜还是鸡肉,毕竟一大只公鸡全炖了,吃几顿也正常。陈梅又拌了黄瓜,炒了韭菜,晚饭挺丰盛。对于陈辉来说,家里的饭比学校的饭好吃多了。
陈梅有些兴奋地说,“妈,园子里的菜长的差不多了,再有几天就能拿到镇上卖了。地也锄完了,该赚些外快,给小辉攒上大学的钱。”
“好。”李翠霞笑着,很高兴。自从儿子回来,她一直都高兴。
可陈辉听了心虚不已,考不上大学就是对姐姐和妈妈的伤害啊!
干了一天的活儿,吃过饭后一家人就休息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就是农民的生活。可陈辉却睡不着,脑子里一会儿想李娟,一会儿又想着苏静红。想苏静红的时候就快乐甜蜜。虽然苏静红没像李娟那样直接说喜欢他,可苏静红对他的态度已经说明一切了。而想到李娟的时候就糟心了。首先他对李娟无感,除了友情,没有丝毫的喜欢。昨晚的热吻不过是酒后乱性罢了。想想都后悔。因为一想到苏静红就甜蜜快乐,所以苏静红很快就踢开了李娟,占据了陈辉的整个大脑。甜甜蜜蜜的,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陈梅又很早上地帮二婶儿了。陈辉知道,姐姐和妈妈都不想叫醒他,让他睡个好觉。这次陈辉吃了饭才去地里。二婶儿又不高兴了,话里话外的嫌陈辉来晚了。其实此时才六点半。陈辉也不说话,闷头干活儿。他想快点儿帮二婶儿把地锄完,这样姐姐就能休息了,也不用听二婶儿的抱怨和嫌乎了。
睡了个好觉,加上早上吃的饱饱儿的,锄草的技术也熟练了,锄地的速度自然就快了。可快了也不行。二婶又开始担心陈辉糊弄,锄的不干净,还过来检查。看到没问题也不放心,唠唠叨叨地叮嘱陈辉不要糊弄。陈辉尤其又无奈。陈梅只是笑。陈梅大度,对长辈也有耐心。
一天下来,二叔家的地算是全部锄完了。可二婶儿连句道谢都没有,更别说管饭了。按照农村的规矩,就算就是亲戚帮忙干活在礼节上也是要管饭的。二婶儿粗暴的破坏了规矩。不过陈辉和陈梅也不在乎,他们也不想麻烦二婶儿。毕竟累一天了,再回家准备饭菜,确实麻烦。可姐弟俩回家后发现院门上了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