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十鸢一曲弹完了，除了老夫人无人说话。
有了《秋鸿》这般技法高超的曲子在前，她们再弹任何曲子都是班门弄斧，反而把自己弄成了笑话。
程十鸢知道四面八方看向她的视线代表着什么，但她并不在意。虽然她并不想在北留城出风头，也不想遭人嫉恨，这样她身份暴露的风险就变大了。
可如今周行聿竟盯上了她，还提出那样的要求，她不得不想法子迫使周行聿放弃。
而周老夫人就是她的目标。
讨好一个人，并不难，更别说周老夫人喜欢的本就是沉静规矩的女子，她甚至都不用伪装，便能处处做到和老夫人的喜好一致。
老夫人将程十鸢拉到自己身边，也忘了要听其他人弹曲的事了，这时候也无人再提，免得让自己下不来台。
其他人面色都不太好看，赏花宴到这里也差不多了，老夫人心中装着《秋鸿》曲，也无心留她们，便让管家送客。
江秀君想带程十鸢走，程十鸢却以要给老夫人写曲谱留下了。
江秀君暗自咬牙，盯着她警告：“老夫人平时清静得很，你写完曲谱就回来，别打扰了老夫人。”
周老夫人忙摆手：“没关系没关系，我就喜欢十鸢这孩子，让她陪我这个老婆子用了晚膳再走。你我两家这么近，放心不会弄丢你儿媳妇的。”
江秀君只得无奈离开，临走前阴阴沉沉地看了程十鸢一眼，程十鸢当作没看到。
客人都离开了后，程十鸢温温柔柔地道：“老夫人，麻烦府上下人拿笔墨来，我将曲谱写下来。”
“快去快去。”周老夫人吩咐，又对钱管家道，“把这些点心撤了，再上些新的来。对了十鸢你喜欢吃什么？让厨房给你做。”
程十鸢弯着月牙眼道：“谢谢老夫人，我不用……”
她忽然顿了顿，笑的有些失落。“不知道府上厨房可有芝麻糕？”
一旁的周行聿无声地笑了一下，又拿一颗葡萄扔进嘴里。
周老夫人看向钱管家，钱管家一点头：“有的有的。”
程十鸢感激地说：“谢谢。”
周老夫人道：“你喜欢吃，便让厨房做一些给你带回去慢慢吃。”
“那就太麻烦了，我尝一尝便好。”程十鸢很认真地看着周老夫人，杏眼明亮温柔，一双水眸里全是孺慕。
周老夫人被她看的都觉得心热，忍不住笑问：“你怎么这么看着我？是不是我脸上有东西。”
“老夫人脸上什么都没有。”程十鸢摇头，“十鸢只是从老夫人身上看到我外祖母的影子。”
“哦？”周老夫人惊讶。
程十鸢看着周老夫人，眼眶也微热：“我外祖母跟老夫人一样的年纪，也像老夫人一样的慈祥。”
周行聿始终靠在椅子上，看着她们俩。
“你外祖母肯定很疼你。”
“嗯，外祖母……很疼我，经常会给我做芝麻糕。”
程十鸢的眼底露出一丝悠远的哀伤，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周老夫人道：“你这孩子是招人喜欢，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孙女肯定也喜欢你。”
周行聿冷嗤一声：“祖母你孙儿还在这儿呢。”
周老夫人笑意一收，回头瞪了他一眼：“你别在这碍事，你不是军中有事吗？你回你的军营，别打扰我们聊天。”
周行聿懒洋洋地道：“那不行，我也想尝尝芝麻糕有多好吃。”
周老夫人横了他一眼，见他这副样子，嫌弃得很，将程十鸢拉了起来。“走，去我屋里，我那有把琴，你看了肯定喜欢。”
程十鸢顺从地站了起来，从周行聿身边走过时，裙摆扬起，带起一阵微风。
周行聿眯了眯眼，将手上葡萄扔回盘子里，拍了拍手站了起来。
程十鸢以为周行聿会跟上来，但许久都没看到他身影。
周老夫人知道她擅长琴，于是便将她一直珍藏的琴拿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