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轿在鬼狼军的护送下,很快到了许府门口。
可没想到此时却停滞不前了。
周行聿双腿一夹,烈马嗒嗒往前走去。刚走到跟前便听到燕雀那个丫鬟,愤怒地拦在轿子前。
“今日迎亲来的便不是许家大郎,如今拜堂新郎还不能出席吗?!你们把我家小姐当什么了?”
许府苗管家站在门前,抄着双手道:“我们家大少爷腿脚不便,今日就由小少爷代为拜堂。”
燕雀气得脸颊通红,那许方文才不到十二岁,怎么能代兄拜堂!
她正要理论,轿子里传来柔柔的一声:“燕雀休要无礼。”
“小姐是他们羞辱人在先。”燕雀不甘心地退到一旁。
苗管家给了许方文一个眼神,许方文这才走到轿子前,弯下腰正要将程十鸢接出轿,哪想自己的肩膀被人沉沉按住了。
“周许两家多年睦邻,今日许大哥不方便,三郎怎么能看着呢。”周行聿嘴角带笑,但谁也忽视不了他腰侧的长刀,还有一身冷肃带血的盔甲。
苗管家脸色微僵:“将,将军,这就不劳您……”
“那怎么行,许大哥从小照顾我,我周行聿也不是不懂感恩之人。今日这堂我替许大哥拜了。”
周行聿一挥手,他身后千人的鬼狼军直接围了上来。
鬼狼军个个带刀,浑似鬼煞,冷面黑甲挡在许家门前,将喜庆的氛围冲了一干二净。
而周行聿似笑非笑地看着苗管家,苗管家脸色巨变,忙转头命人回屋报消息。
周行聿转过头来,他一个混不吝的武将,从小在军营摸爬滚打,一向能动手绝不动口,哪怕弯腰掀帘的文雅动作,也被他做的像是强势抢人一般。
但偏偏他长了一副极为俊美的脸,哪怕邋遢也不掩英俊的眉骨。
周行聿伸着手,眸子紧盯着红色盖头下的女子。
就在这时苗管家派去禀报消息的小厮回来了,小声在他耳边说了两句。苗管家微微一愣,随后尴尬地道:“我们老太爷说,那就麻烦将军了。”
周行聿做事如此混账,许家却无人敢吭声。
许府门前的气氛诡异地安静下来,敲锣吹鼓的人也不敢动了。
就在这时女子微微动了动,半晌,伸出一只纤细的手搭在他手心上,周行聿立马紧紧钳住。
带茧的中指指腹往下滑到细腻的手腕内侧,刚一探上,便摸到了虚弱无力的脉象。
他眉头暗暗一皱,这么虚弱的脉象,只有常年体弱多病的人才会有。
程十鸢忙要收回手,周行聿却捏紧了:“嫂嫂,站稳了。”
周行聿将程十鸢牵出了喜轿,他掌心宽大、干燥,带茧的指腹磨砺着程十鸢柔若无骨的手指。
女子的手指纤细,似青葱般,指尖莹白,泛着粉色的珠光。
周行聿神思微顿,下意识动作放轻了些。
仿佛他轻轻一捏,便能将这双手捏粉碎。
周行聿牵着程十鸢跨过了火盆,迈进了许家正厅喜堂里。
许家是北留城首屈一指的世家大族,许家大郎娶继室,整个北留城的人都来贺喜了。
所以当周行聿牵着程十鸢走进喜堂时,所有人脸上都露出惊愕,许家一众人脸色更是古怪。
周行聿是如今北朝威风赫赫的大将军,手下三十万鬼狼军就镇守在北朝西边的苍西五郡,不仅将域外胡人打的抱头鼠窜,也让南朝一众大将对他束手无策。
有他驻守,北朝边境无人敢犯。
按说这样一个骁勇善战、威风凛凛的大将军,该是让人钦佩不已。
但周行聿此人行事不按常理出牌,又丝毫不通人情,他连自家人的面子都不给,甚至能当面甩当朝陛下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