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恬恬紧张兮兮地道:“刘嬷嬷,你,你不会拿针扎我吧?”
刘嬷嬷瞥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的道:“小姐千金之躯,老奴哪敢伤你。”
柳恬恬只觉得她笑容瘆得慌,连头皮都开始发麻。
妈呀!她的噩梦来了。
只要一看见刘嬷嬷,柳恬恬就在心里骂文旭,将他的祖宗十八代,统统问候了一遍。
要不是他,自己哪里会受这个苦。
柳恬恬正式开启了学规矩的日子,每日卯时三刻,天还未大亮。
小丫鬟卖力的拍房门,直到把柳恬恬给拍醒。
等柳恬恬彻底清醒时,莲香苑里的所有人,都被吵醒了,无法再入睡。
柳恬恬推开房门,迎接她的是满脸黑气的刘嬷嬷。
每每这个时候,柳恬恬都会下意识的后退两步,再拍拍胸脯。
抱怨道:“刘嬷嬷,大清早的,吓我做甚。”
刘嬷嬷冷冷的,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番,面无表情地道:“一刻钟。”
说完转身离去,十分干脆利落。
柳恬恬浑身一个激灵,简直比教导主任还要可怕。
立刻洗漱,装扮,上茅房,等再见到刘嬷嬷时,已经超了时。
刘嬷嬷不会用针扎她,也不会用板子打手心。
但她会念紧箍咒啊,会打击人,会贬低人。
能在耳边,说上几个时辰不带停顿的。
还会拉虎皮做大旗,张口闭口,都是陛下恩宠,殿下仁义。
话里话外,说柳恬恬不知好歹,宋家不知好歹,辜负圣恩之类的。
几个回合下来,柳恬恬开始怀疑人生,怀疑自我了。
刘嬷嬷口中,柳恬恬成了一无是处的人。
千金小姐该有的姿态,不合。世家夫人该有的规矩,不会。
闺阁女子该学的琴棋书画,一样不会。
柳恬恬一身的力气,健康饱满的气血,也成了被否定的弊病。
女子以娇弱为美,尤其是那些未出阁的大家闺秀。
要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走起路来,弱柳如风,才会被男人怜爱。
柳恬恬听得直皱眉,这不是把女子,给拴在家里,哪儿去不了,啥也干不了。
就这身体素质,生娃的时候,一尸两命,常有的事。
柳恬恬就当听话本一样,听刘嬷嬷教学,主打一个,左耳进右耳出。
柳恬恬那一手鸡爪子似的毛笔字,气得刘嬷嬷当场背气,躺了两个时辰才缓过来。
刘嬷嬷头疼,柳恬恬痛苦。
劳什子规矩,不学还不行,谁知道皇帝什么时候召见她。
万一殿前失仪,那是要人命的事。
那两个人头,每每想起来,都会心悸不已。
柳恬恬日日哀嚎,日日抱怨,莲香苑的其他人,大气不敢出,生怕触了霉头。
就连柳平康也不敢大声说话,远远的看见刘嬷嬷一行人,下意识的就躲。
刘嬷嬷试探了几天,不得不宣告,她职业生涯中的最大败笔。
镇南将军新收的义女,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无法将柳恬恬,打造成真正的千金小姐,世家夫人。
刘嬷嬷退而求其次,专心教柳恬恬面圣的礼仪,以及注意事项。
饶是如此,柳恬恬仍然觉得头大。
进了宫,每走一步路,每说一句话,每个动作,每个表情,都有诸多的讲究。
就连衣裙,被风吹乱,都可能带来灾祸。
柳恬恬苦闷至极,见个皇帝这么麻烦,她想逃之夭夭了。
可现在,不是她任性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