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承自从迎回了月儿母子后,几乎每日一下了早朝就往月儿所在的摘星殿跑,好在皇后吴叶此时忙着教育太子和邺郡王,没工夫吃闲醋。而定妃高媛性子淡泊,自然也不会吃醋,襄妃高情更别说了,她在还是偃阳公主的时候就没少得罪徐承,如今徐承既往不咎,还跟她生了个女儿,也算是宽宏大量了,她若是敢说一个不字,徐承有的是办法收拾她。
可这后宫虽然没有阻力,却不代表宫外没有闲言碎语,外面说月儿是妖妃,将君王迷得独宠一人,害得皇后被冷落这样的耀眼早就满天飞,大虞国丈吴绅得知后更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毕竟徐承若是真如传言那样,那吴叶的皇后地位怕是就要不保,不但如此,就连自己那可爱的外孙也会因此失去太子之位,他如何能不着急。
可大虞的官制经过徐承一番改革之后,他虽然还是身为内阁三大阅章大臣之一,可实权不再,影响力大不如前,加上徐承这几年地一番骚操作,将世家党派拆的七零八落,寒门士子也借机一跃而起,虽然还没有占据高位,可是基层和中层却塞进来了不少,这都是不知不觉的完成的,算是软刀子割肉,等众多世家门阀反应过来,已成定局,由此,世家门阀的影响大大削弱了不少,而且徐承不断扶持中小世家来抗衡顶级和一流世家,使得世家门阀的内部也出现了严重的分裂和拆分。当然,徐承也打算彻底取缔世家,一是时机不成熟,而是打压到一定的阶段就好,太过了也未必是什么好事,高棣就是很好的前车之鉴。
综合以上原因,吴绅想要凭借世家的影响力给徐承施压怕是困难得很,一个不好还会反噬自身,所以吴绅急的没招了,一下了早朝就顾不上那么多,直奔后宫凤仪殿,说是探望皇后,其实就是想和女儿吴叶商量对策。
吴叶也是好奇吴绅的突然到来,随即问道:“父亲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吴绅当即示意吴叶遣散众人后才神秘兮兮地问道:“陛下近日可有过来过?”
吴叶没有理解吴绅的言外之意,但还是据实回答道:“自然是有的,前两日还带太子去了御花园放风筝,父子两玩的不亦乐乎,话说,父亲打听这个作甚?”
吴绅当即有些讪讪道:“近来谣言四起,对你甚是不利,我不放心,便特意前来看看。周王太妃近日可有进宫来探望你?”
吴叶道:“嫂嫂几乎每日都来,只不过有时候过来我这边,有时候去摘星殿,偶尔也去凝香殿和百花殿。父亲,你东一句西一句的相问什么,直接问便是,咱们父女怎的还拐弯抹角了起来,还有,你刚刚说的对我不利的谣言又是什么,你可还没说呢。”
吴绅干咳了一声道:“外面传闻摘星殿那位是妖妃,独得陛下恩宠,使得六宫粉黛无颜色,已经危及你的后位和德儿的太子之位,虽是谣言,但说的有跟有脚,有板有眼。”
吴叶皱着眉头道:“父亲,此事可有我吴氏的人参与其中?”
吴绅赶忙答道:“怎么可能,我们吴氏若是参与,岂能有不利于你的言论出现?”
吴叶略微沉吟一番道:“既如此,父亲就不必担忧,此事既然你都能知晓,陛下岂能不知?陛下自有计较。”
吴绅担忧道:“我就怕陛下的计较对你不利呀!”
吴叶正色道:“父亲多心了,陛下待我母子三人很好,并非外界所传那般,何况摘星殿的月儿妹妹,为人寡淡,并无那般心思,整日专研剑道,这样的人是不会想做皇后的。”
吴绅纠结道:“不怕她有心,就怕别人有心,利用了她啊。”
吴叶随即摆手道:“父亲慎言!你又不是不知道历来君王最忌讳外戚,陛下尤是,你见陛下自统御以来,可有给宣皇后陈氏一族的子弟什么高官厚禄,皆是一些侯爵和闲散职位作为安抚就完了,那可是陛下的母族啊,如今我吴氏身为太子的母族,更当慎言慎行才是,莫要给人拿住了话柄,将来遭受灭顶之灾,今时不同往日,世家对这个天下的影响力已经在逐渐减弱,再往后就完全没有跟天子说话的资格了,父亲,你当好好想想未来的路该怎么走了,听女儿一句劝,莫要相信这些谣言,哪怕它是真的,咱们除了接受,不要做其他的事。”
吴绅知道女儿所说的就是事实,何况皇后和太子本来就是天子竖起来的招牌,只要不出错,任凭风吹雨打都不会倒,只要什么都不做就不会出错。自己也是关心则乱,好在现在还没采取什么手段,不然万一将来皇帝插手此事,自己可就说不清楚了。
吴绅当即准备告辞,就听到殿外太监鸭公嗓尖尖的响了起来:“陛下驾到!”
吴绅父女俩对视一眼,赶忙一齐起身走出殿外迎接徐承。
徐承见到吴绅也在,随即笑道:“国丈来的正好,今日朕要考校太子的字写得如何,国丈也来一起看看。”
不等吴绅回话,吴叶当即笑道:“陛下,太子仅三岁孩童,能写什么好字,笔杆子都握不住呢,画符还差不多。”
徐承当即打趣道:“不会,昨日太子还信誓旦旦的跟朕说,他现在写的字可厉害了那帮太监宫女都夸他写得好。”
吴叶当即也忍不住笑道:“下孩子吹牛也能当真?陛下可是有些太宠溺太子了!”
徐承当即握着吴叶的手就往殿中走去,边走边说道:“孩子有心,朕这个做父亲的自然要鼓励的,管他写得怎么样,只要他拿起笔来,就算是画符,朕也会夸他一句写得好。”
吴绅见徐承兑吴叶母子的宠爱没有丝毫减少,不由得放下心来,笑道:“陛下,如今太子年岁尚小,若是引导得当,将来启蒙读书之时,还是大有收益的。”
徐承点点头道:“国丈说的不错,可这读书一事,朕确认为强求不来,一定要方法得当,硬着头皮可读不出什么来,一定要他自己想读,爱读才能读得好。所以,咱们不是要告诉他读书怎么怎么好,而是要让他自己想通过读书而得到知识,他才读得下去。朕小时候就特别讨厌读书,当年为此可没少挨皇考的藤条,可后来啊,朕自己突然就想通了,居然就读了下去,还读的津津有味,可见这事啊,强求不来。”
吴绅对徐承的话不置可否,连忙笑道:“陛下,咱们还是见识见识太子的书法吧,哈哈!”
此时他们三人已经来到了偏殿,只见太子徐德正抱着一堆纸,握着笔杆到处乱画,这手上、脸上到处都是墨渍,一旁还在踉跄学步的邺郡王徐兴则是傻笑着在徐德旁边转悠,浑身也是沾满了墨渍,甚是好玩。
徐承见状,哈哈一笑,也不嫌脏,当即就来到两个小家伙身边,一手一个抱了起来,一人亲了一口笑道:“朕的乖宝宝,小心肝。”
太子随即一样手中被涂抹地不知什么形状的纸张对徐承夸耀着道:“父皇,你看,我写的,我写的。”
同样被抱着的徐兴当即也挥舞着两只胖嘟嘟的小肉手“阿巴阿巴”的叫着,好像在说:“这是我写的,这是我写的。”
徐承随意瞄了一眼笑道:“写的不错,德儿写的一手好字,兴儿也乖!”
徐德随即转头看见吴绅父女也站在身后,当即朝着吴绅父女也炫耀的扬了扬手中地纸张道:“外公,母后,你们快看,父皇说我写的好。”
一旁的弟弟徐兴也是兴奋的朝着二人挥手“阿巴阿巴”的叫嚷,口水流了徐承一身。
吴绅走到徐承身前接过徐承手中的纸张,慈爱的笑着说道:“嗯!太子的字写的真好!”
吴叶当即无奈道:“你们看看这孩子都要被你们宠坏了,明明就是画符,偏要硬说好看。”
徐承当即将两个儿子都抱到了案几边上将他们放下,然后对徐兴笑道:“你且等着,等你大了些,父皇再教你写字,今日先教你哥哥写。”
说完就在徐德万分期待的眼神中,先是纠正了一下徐德握笔的姿势,然后捏着徐德握笔的手沾了沾墨汁,再捏着徐德的小手在纸上一撇一捺的写了个“人“字,左看右看很满意,又继续捏着徐德的小手一口气又写了九个“人”字,直把纸张写满,才停下对徐德说道:“父皇教你的第一个字,就是人,这一撇一捺像不像就是一人站在那里?”
得到徐德用力点头的回应,徐承才满意地说道:“你知道不知道,父皇为何要教你写这个人字?”
在徐德茫然不解的摇头后,徐承笑道:“人,乃这天地间的根本,世间万物皆由人来主宰,一个国、一个家皆是由人来组成。你是太子,也是将来的皇帝,父皇对你没有别的期许,但你要牢记父皇今日的话,就是你要懂得如何做一个人。那咱们该如何做一个人呢?咱们做人啊,一是有七情六欲,什么是七情六欲,就像你跟兴儿一样,哥哥疼爱弟弟,弟弟净重哥哥,父皇母后疼爱你们,你们也敬爱父皇母后,这说明什么?说明人是有感情的,所以咱们要做一个有感情的人,一个人若是没了感情,那岂不是畜生都不如?那些猫狗都知道护犊呢不是?”
见到徐德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徐承当即笑道:“罢了,你只需记住,要懂得做人就好,其他的待你大了自然会明白。你如今呢,每日都把这个人字用心的写十遍,你可能做到?”
徐德当即用力的点点头,徐承也开心地在他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道:“当真是朕的乖儿子。”
这时一旁的徐兴早就按耐不住,战战巍巍的站起来,用那双肉嘟嘟的小胖手不停地拍着徐承,嘴里“咿咿呀呀”的不知叫唤着什么,徐承忍不住一把搂住了小家伙打趣道:“怎的,你也想学写字?”
这一温馨场面只把吴绅父女逗得哈哈直笑。吴叶也饶有深意的盯了吴绅一眼,那眼神仿佛就像在说:“这就是你说的冷落皇后?”
吴绅顿时有些难堪,讪讪笑道:“陛下,皇后。臣还有事,就先行告退了。”
徐承当即笑道:“国丈有事就去忙吧,有时间多来看看太子和邺郡王。”
吴绅赶忙应道:“这是自然。”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凤仪殿,见吴绅走远后,徐承忍不住笑道:“国丈前来,所为何事?”
吴叶也知道这后宫之中根本就什么都瞒不过徐承,自从四年前,徐承莫名其妙地在后宫之中大开杀戒过后,这后宫的宫女太监瞬间换了一批,但是这事也算是秘而不宣,不管是她还是朝中大臣皆不敢问,而且那次之后,吴薇也甚少入宫,直到自己诞下太子,吴薇又才恢复了入宫的频繁。
可吴叶哪里知道徐承大开杀戒是因为他和李少佳的丑事居然传到了吴薇耳中,他倒不是怀疑吴薇在后宫安插探子,只是觉得有一些奴才似乎已经不是那么忠诚了,不管出发点是不是为了自己好,一旦胡乱做主和伸手的奴才都留不得,因为这就超出自己的本分,这是徐承绝对不能容忍的。吴薇的质问看似在责怪徐承,其实也有暗中提醒徐承的意思,就是这些见不得光的奴才该敲打敲打了。
见徐承发问,吴叶也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对于此事她问心无愧,何况就算吴绅担心,也是人之常情,自然就大大方方将吴绅因为听到谣言而感到担忧之事高治徐承,吴叶知道有时候不信任就是因为隐瞒引起的,尤其是天家,帝心难测,莫要跟徐承这样地雄主玩心眼,坦诚才是最好的伴君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