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徐承的授意下,整个河北除了还在高棣手中的原州之外,邺、承、德三州都在大肆搜捕天教余孽,整整三个月过去,将近一千人人头落地,五千人锒铛入狱,近五万人收到波及牵连,这个数字看的徐承很是震怒,想不到天教的发展规模居然如此之广,他甚至有些不敢再继续往下揪,害怕到时人数越来越多而导致河北的局面失控。
徐承觉得是时候停止杀戮了,因为经过三个月来,徐承孜孜不倦地在民间四处张贴告示揭露天教的阴谋,不但通过揭露,还派人押送天教教徒跪在告示边上声泪俱下得控诉天教的邪恶,想来民间的百姓也很难再被天教蛊惑了。
经此一事,天教大天君大骨泽勾颓纵然再有雄心壮志也难有作为,手下势力除了本就是大骨泽家族出身的神司之外,被抓到的轻则坐牢充军,重则砍头,没有被抓到的想必也隐姓埋姓不敢露面了。大骨泽勾颓曾经号称数十万众的天教教徒短短三个月时间就被徐承用教化地力量将它土崩瓦解了。
辛辛苦苦数十年苦心经营,一夜之间土崩瓦解,换做是谁怕都接受不了。大骨泽勾颓经此一事仿佛又瞬间老了十岁,整个头发就像金东的白山一样白,脸上的沟渠就像江南的水道一样交叉纵横,原本慈眉善目像个教书先生一般的清秀脸庞,现在看来就像被地主抢了几十年粮食的凄凉老农。
大骨泽勾颓郁闷地看着面前的这些人道:“如今我天教大好形势一朝被废,连同金东这些老弱病残的族人在内,我们也就只有八万多人,别说反攻中原,就是那虎族就能将我们赶尽杀绝。这徐承当真厉害,兵不刃血就大破我天教数十万教众,当日我就该拼着命不要也该将他打死在白山的巷子之中的。”
这时候新任的北神君,大骨泽唯一在世的儿子大骨泽刁貓赶忙说道:“阿爸,中原有句古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的祖先当年什么都没有,也能打下一片基业,杀虎建教,如今我们还有八万多族人,比当年好多了,当年我们的祖先从二十万被虎族杀得只剩六万多人躲进雪山之中,后面不也挺过来了吗。”
勾颓摇头叹道:“不一样,当年虽然人少,但是皆是青壮,如今人多皆是老弱,历经数十年,好不容易繁衍出了二十万人,承、德大战死了一批,留守的被虎族打了个措手不及,弄死了一批,徐承借道地时候又杀了一批,最后徐承在金东的驻军搜山检水又杀了一批,八万老弱到了今年冬天不知道又要死多少,族里的英雄早被杀破了胆,成了狗熊。现在我不能再有雄心壮志,只想保全族人,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众人听到大天君这般说,也都纷纷窃窃私语起来,有赞同的,有不甘的,就是没有反对的。可能唯一反对的也就是刁貓了,只见刁貓不忿地说道:“阿爸,我们如今退无可退,总要选一个对手,往西南就要面对徐承,往东北也要面对虎族,无论是哪一个都不可能放我们一条生路的,就算兜水族也不能再相信了,除了用血来取清洗我们的耻辱,别无他法,若是我们今日躲了,日后除了躲也不会再做其他选择了,与其这样窝窝囊囊地活着,不如趁着我们还有一战之力,轰轰烈烈地搏一把!”
听了儿子刁貓的话,勾颓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他又何尝甘心如此,尤其数代大天君孜孜不倦的努力才有了如今的局面,结果一朝废在自己手上,先不说别的,就算现在就去死,九泉之下也无颜面对历代大天君。说白了就是自己太小看徐承,小看天下人了,同时也高看了自己天教的影响力。
就在勾颓拿不定主意时,坐在门边的月儿站了起来道:“大天君,此事都是我引起的,不如就由我来解决吧!”
勾颓忙问道:“你打算怎么解决?”
月儿平静的说道:“徐承贪恋我的美色,那我就利用美色接近他,然后将他杀了。”
勾颓摇了摇头道:“不行的,你已经暴露了,徐承知晓了你的身份,你是不可能再有第二次接近他的机会了,再说就算杀了徐承也没用,我算是看明白了,徐承他不是一个人执掌这半壁江山,他身后还有海源徐氏、三州八十五姓等势力支持。徐承死了,他们再推一个人上台也就是一样的。”
刁貓也赶忙劝阻道:“月儿,阿爸说的对,何况此事错不在你,是徐承的手下背主行事,要强行杀你,否则此刻你都该进到徐承府中,所以最可恨的那还是徐承那几个亲卫,若是落在我手里,我定要他们生不死。”
月儿面色愧疚的说道:“但天教首创,终究是跟我有关,我总要做点什么才是,总不能在这干等着。”
勾颓忽然想到了什么死的,笑道:“不错,月儿,你的确还有大用,我已经想到怎么办了。”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勾颓站了起身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徐承手握天下一十三州都尚且如此,何况他人,那虎族组长苟岚帕想来也不能免俗,我们目前的实力再回承、德二州怕是不现实,但是这虎族总要斗上一斗,最起码金东地区我们要全部拿回来,月儿,我们怎么算计徐承的就怎么算计哒兰帕,只是委屈你了。”
月儿冷冷地点点头道:“月儿明白了,大天君只管放心布置,我定会全力配合。”
这时刁貓不干了,他本就心向月儿已久,但一开始他就知道月儿可能会成为自己父亲的妻子,只好将这份爱意埋藏在心中,后来知道父亲准备将月儿献出,拿来设计徐承之时,就差点因为妒火中烧而失去理智,如今到了这不境地又要将月儿送到虎族哒兰帕的手中,他如何肯干,这可是他心尖上的人,于是他站了出来说道:“阿爸,我不同意,月儿不能去。”
勾颓脸色有些铁青道:“这是为何?”
刁貓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上前一把拉住了月儿的手道:“因为我要娶她,我不能让我的妻子羊入虎口。”
还不等勾颓开口喝骂,月儿就有些排斥地甩开了刁貓的手冷冷说道:“北神君,请自重。”
刁貓见到月儿这种态度,心中仿佛被刺扎了一下,诧异道:“月儿,我是在帮你啊。”
勾颓这时因为担心月儿会受刁貓的影响而反悔前去色诱刺杀哒兰帕,便气急败坏地吼道:“你这个畜生,你给我住嘴!月儿乃我教中圣女,你焉敢觊觎?”
刁貓不服气道:“为何徐承可以,哒兰帕可以,而我就不可以?你也说了是教中圣女,圣女只能服侍大天君,可是阿爸你既然不要,那为什么不留给我,将来我也会成为大天君,我有这个资格拥有她!”
勾颓严重闪出森寒杀机望着刁貓道:“若非你的兄弟死光了,能轮得到你?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你是什么货色,难不成你以为我这把年纪就生不出儿子了吗?就凭你也敢觊觎月儿?”
此话一出,刁貓立马恢复了理智,当即跪下说道:“阿爸,我一时糊涂,求阿爸恕罪!”
勾颓怒道:“没用的狗东西,滚出去!明日之前,别让我再看到你,不然我怕我自己会忍不住杀了你!”
刁貓赶忙连磕了七八个头才屁滚尿流地爬起来夺门而走,头也不回地跑出野山族的营寨。他相信勾颓是真的想杀了他的,而且勾颓说的也是实话,勾颓最喜欢地儿子是那个冒充陈坤的马毕,可惜承州城破之时力竭而死,而另外两个被徐承抓获惨遭斩首的兄弟吉巴和顾苟才能也在他之上,若非其他儿子都死绝了,这北神君的位置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可这也让他心中无比的仇恨,为什么同是儿子,区别待遇这么大。更让他愤怒的是这月儿从未正眼瞧过他,哪怕如今她已经贵为北神君,月儿看着他的眼神还是跟从前一样,跟看着路边的野狗一般排斥,哪怕自己为了她的贞洁挺身而出,得到的依旧是厌恶。他越想越不甘心,像条发疯的野狗一般到处乱跑,挥舞着手中的长刀不断地挥砍着。
等他砍得累了随手将手中地长刀一丢,便四肢长大的躺在了地上,看着天从黄昏慢慢变黑,越看越困就睡了过去,还做了个让他无比快活的美梦,在梦中他亲手杀了他那瞧不起他的父亲,然后当上了大天君,率领着族人杀退了虎族,称霸金东,然后缴获无数牛羊,接着挥师南下,铲平徐承,独霸河北,还娶了他心心念念的月儿,就在洞房花烛之时,他迫不及待地讲月儿一把推到,扒了个精光,看着这具梦寐以求的洁白无瑕的胴体,他顿时欲火高涨,就准备狠狠地将月儿按在身下享受她婉转承欢的表情,突然发现月儿以一种诡异异常地表情看着他,正当他准备上前,月儿整张脸突然变作勾颓那张沟渠纵横的老脸张着血盆大口嘶吼着朝他伸了过来,他正准备转身而逃,突然感觉整个人从头到脖子都湿透了,不由大惊,睁开眼来,才发现这是一场梦。
不过他宁愿死在梦中也不愿醒来,因为他的周围站满了一圈手持刀枪的武士,看妆发服侍就知道,这些都是虎族的士兵,不由心下大惊,赶忙伸手去摸被丢在一旁的长刀,不料却摸了个空。
这时其中一个武士直接用枪头抵着他的脖子说道:“你再动一下,我就刺下去。”
刁貓赶忙停止所有动作,冒着冷汗慌张地说道:“各位勇士,有话好说,我身上有金子,你们拿去分了吧,只要你们放我走,我一定会重重酬谢你们。”
其中最高大魁梧的那个汉子嗤笑了一声道:“看你细皮嫩肉的,肯定是野山族那边的人,在看你的穿着,想来地位不低,你这样的猎物,我一年也猎不到几条,怎么舍得让你走?”
刁貓本就不是什么雄才大略的人,相反还特别贪生怕死、自私自利,只是人往往缺什么就会装成有什么,所以他经常在族人面前装出一副英勇坚毅的样子,其实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是什么货色,这时为什么他老子勾颓特别看不上他的原因,如今性命攸关,自然就无法不暴露本性了,只见他吓得涕泪横流地哀求道:“这位勇士。有话好说,你们想要什么,我都以满足你们,你们千万别杀我,我还不想死啊。”
那个魁梧的汉子不由得对着周围的武士笑道:“这就是大骨泽的子孙?如此脓包,难怪大好局面还是被中原人赶回了这白山黑水之间,原来我还担心野山族虽然不如从前,但还是有着了不得的英雄的,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货色,看来我们独霸金东,指日可待啊!哈哈哈哈!”
众人也随着那魁梧汉子一起大笑,笑得刁貓又羞又愧。
那魁梧汉子好像没看见刁貓羞愧的表情,而是继续调笑般地问道:“你给我说说,你跟勾颓是什么关系?”
刁貓忙道:“没有关系,没有关系,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野山族族人。”
那汉子顿时怒道:“放屁,你敢骗老子,普通的族人有锦罗绸缎着身?你们野山族已经富裕到这个程度了?”
刁貓赶忙狡辩道:“那个勇士,不是这个样子的,我这身衣服就是偷来的,我自己哪能穿得上这么好的衣服。”
那汉子没有理会刁貓的狡辩,只是忽然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刁貓的样貌,忽然笑道:“我听说,勾颓一共生了四个儿子,大儿子吉巴武勇非凡,二儿子顾苟心狠手辣,小儿子马毕则是才貌双全,是勾颓最心仪的继承人,可惜这三人都死了,就剩下一个最没用的三儿子刁貓,真的就像只猫一样,即贪财好色,又贪生怕死,尤其特别爱吹牛皮,该不会就是你小子吧?你若真是刁貓,我只好把你放回去了,勾颓本来也不在意你这个儿子,抓了你也威胁不了他什么,还得浪费粮食养着你。”
刁貓一天之内被父亲、心上人连着鄙视,就连在场的族人都颇有认同讥笑的意思,本就别了一肚子火,出来躲一躲都能碰到虎族的士兵,倒霉成这样就算了,就连虎族这种蛮子中的蛮子也敢鄙视他,他心中那股怒火顿时噌的一下就上头了,张嘴大骂道:“张开你的狗眼瞧瞧,敢说你刁貓老爷没用,老子告诉你,你今日不弄死我,我明日就会弄死你。”
那汉子笑道:“你真的是刁貓?”
刁貓梗着脖子道:“货真价实,如假包换!你他娘的要怎的就干脆点,老子若是眨眨眼就是你老婆养的。”
那汉子笑对左右说道:“既如此,放了他吧,一个没用的废物,杀了还脏了我们的刀。”
刁貓顿时不干了,气的爬了起来说道:“你他娘的什么身份,敢看不起老子?”
那汉子转头笑道:“我就是哒兰帕!”
“哒兰帕”这三个字犹如闪电划过一般在刁貓脑中响起阵阵雷鸣,他瞬间觉得耳朵失聪,什么都听不到,只有嘈杂的轰隆声不断在脑海中响起。
看着刁貓被震住的样子,哒兰帕不由得好笑的问道:“怎么?害怕了?”
刁貓说不害怕恐怕连他自己都不信,这哒兰帕是谁?这是虎族族长啊,跺一跺脚整个金东都要地震的存在,从前到是不怵他,可现在野山族已经没了天教的光环,被高霸、哒兰帕、徐承先后几次剿杀,实力早就大不如前了,何况哒兰帕骁勇无敌在金东早就传开了,这样的人物面前。刁貓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哒兰帕看着瑟瑟发抖的刁貓半晌,忽然严肃说道:“金东都传言你刁貓是个没有鸟用的小白脸,除了吃喝嫖赌就是会吹牛皮,就连你的老子和兄弟都对你嗤之以鼻,看不上你,可是我现在却觉得你是一名真正的勇士。”
此话一出,刁貓都怀疑自己听错了,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仿佛在问哒兰帕:“你个大傻子,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我!刁貓!真正的勇士?老子最勇猛的地方在床上,你肯定没机会见识,所以这话说给鬼听鬼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