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阴城外十里,刘备与众官员总算等到了凯旋归来的贺齐。
贺齐此番带回了足足三万五千余精锐军士,虽然人数比当时焦矫的十万余人少得多,但气势可完全不是那些乌合之众可比的。
贺齐隔老远就看到了正翘首等待的刘备众人,他飞身下马便向着狂奔而来。
见状,刘备也赶紧带着众人迎了上去。
向两边相隔尚有十余步,贺齐单膝跪地,大声道:“主公,贺齐总算不负主公所托,东冶已尽数平定。”
刘备当然知晓这是贺齐在给自己长脸面。毕竟,一个在东冶战无不胜的统帅,当着数万人的面向一人下跪,这可是能说明很多事情的。
刘备也不摆架子,赶紧上前双手将贺齐搀扶了起来,笑道:“公苗,你能用一年多便将东冶之地尽数平定。这可确实是让人万万想不到啊!”
“某只是执行主公的决策而已,一切都该归功于主公才是!”贺齐笑道。
刘备摇了摇头,道:“再好的决策,也需要合适的人去执行。战场之上风云变幻,随时都会出现让人意想不到的变故。这一切,全靠带兵之人随机应变地处理。若是打仗都算作决策之人的功劳,那还要武将做何用?你此番立下大功,我会向朝廷表奏你为平越将军,封十丰亭侯。”
贺齐大喜,赶紧又要跪下谢恩,却被刘备一下就拉了起来。
刘备看着贺齐清瘦的脸颊,摇头道:“看公苗这副模样,便知你在东冶不知受了多少苦难!”
贺齐眼睛一红,轻声叹道:“主公,东冶多飓风。仅去年下半年,东冶全境便受过四次飓风肆虐。某的心力,倒是有六成被那些遭灾的民众给吸引过去了。此番随某出征的军士,便有千余人被飓风所伤,还有数百人死在了营救周边民众的过程中了。主公曾言,麾下军士战死者,需刻字立碑,双倍抚恤。某斗胆请求,那些因救助民众而死的军士,亦可受与战死者同等待遇!某愿意放弃主公恩赐的官职和爵位。”
刘备拍了拍贺齐的肩膀,道:“公苗,我是说过麾下军士战死会有刻字立碑和双倍抚恤的待遇。但……我所说的那战斗必须是与人战斗吗?”
贺齐一愣,不确定地问道:“主公的意思是?”
“与敌人作战为战,与天地之力作战,难道就不是战了?”
贺齐呆愣了一息才反应过来,躬身道:“多谢主公!”
“你平定东冶,本就是大功一件,有功便要赏。同样,等你犯错的时候,我也照样会罚你!所以,莫要再说以自己的功劳帮麾下军士换取应得荣耀的事了!”刘备微笑道。
“诺!”贺齐躬身受教。
“行了,去带上你的军队,随我回城。我在山阴城外,清理了地方供你驻扎,还摆下了酒宴。今日,我要犒赏三军!”刘备朗声道。
“谢主公!”贺齐又向刘备行了礼,然后便转身跑回了自己的军阵。不一会,军中便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是夜,刘备犒赏三军,觥筹交错,歌舞升平。
刘备、贺齐、高顺、吴俊、诸葛玄、诸葛瑾、诸葛亮、陆议等人围坐在火堆旁,正看着场中正在角抵的两人。
无数军士围在边上,明显地分成了两个阵营,分别支持着不同的角抵者。
而场中正在角抵的二人,正是董袭与周勃。
两人已经对峙了好一会了,谁都没有先出手。最后,周勃首先发动,他迅速靠近董袭,试图抓住董袭的腰带。董袭轻巧的一闪身,便避过了周勃的一抓。然后,董袭试图用脚绊倒周勃,也被周勃轻松地跳了过去。
二人的动作敏捷而有力,相互推搡、拉扯,都试图尽快将对方摔倒在地。
“伯平,你看这场中两人,谁能获胜啊?”刘备端起酒樽,浅酌了一口,问道。
高顺从不饮酒,此时也正拿着一块肉食在慢慢品尝。听到刘备问话,他仔细地看了看场中二人的动作,道:“回主公,我看不出。这二人一人武艺精熟,一人力大如牛,还真不是很好判断胜负。”
“公苗,你看呢?”刘备问贺齐道。
“主公,依某看来,应是元代胜算更大一些。元代武艺要高过周勃甚多,再过片刻,那周勃就该落败了。”贺齐道。
“那可未必!”一个童声突然便响了起来。
众人抬眼看去,就见诸葛亮带着陆议和诸葛均走了过来。
“哦?小亮,你有不同意见啊?”刘备饶有兴致地问道。
“那是自然!”诸葛亮自信地道:“那周勃心思单纯,在他心里,比试就是要争胜的。反倒是董都尉,周勃是他亲自招募的,他与周勃比试,思虑过重,不愿打击周勃信心,出手处处留情。如此一来,董都尉束手束脚,还真不一定能胜!”
陆议站在诸葛亮身后,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诸葛均明显对场上两人的对战没有什么兴趣,眼睛一直盯着桌案上的美食。
众人顺着诸葛亮的眼神看去。
果然如诸葛亮说的那般,一开始两边在互相试探,众人还不怎么能看出来。随着时间的增加,周勃数次贸然进攻都被董袭找到了机会,董袭却每次都没有下重手摔倒周勃,只是绊了他几个趔趄。
若是换一个人来,可能早就意识到自己并非董袭的对手,此刻已然要自己主动认输了。可那周勃却是个死脑筋,你虽然绊到了我好几次,但我没有倒下就不算输,他反而是越战越勇了。
最后,董袭在又一次绊了周勃一个趔趄之后,心神略微放松了一瞬。周勃找到机会,借着踉跄的脚步做掩护,将董袭一下子便摔倒在地。然后,周勃像一只敏捷的大熊一般,整个身体压在了董袭身上,让董袭再也无法起身。
周边围观、加油的军士们先是陡然一静,然后便一起欢呼起来。
刘备众人对视一眼,一起看向一边的诸葛亮。诸葛亮一副“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结果”的模样,微微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