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采离小声的问尤溪:“尤将军,殿下召我们前来,可是说什么射箭取乐,怎么又处置战囚起来?”
巫弥生恍然明白素鸣衍的用心,说道:“殿下是要将这枚果子放在俘虏的头上?”
且不说殿下箭术如何,拿五十斤腺蕴香出来做赌资,只怕尤溪上马也难免心理波动,发挥失常。
巫弥生微微一笑,说道:“昨日聂将军抓住二三十名俘虏,殿下认为该如何处置?”
江采离却不识趣,往前站了一步,从素鸣衍身边侍女的托盘里取出一枚蛇果,说道:“采离绝无奉承之意,诸位若是不信,这枚蛇果放在战囚头顶,采离愿拿五十斤腺蕴香赌殿下下一箭定能一箭射中蛇果。”
江采离说道:“那采离就以五十斤腺蕴香与殿下做赌,不过请殿下代采离射这一箭?”
素鸣衍从袖口里掏出刚刚啃剩下来的半粒火蛇果,夹在两指间,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将火红饱满的一面露在三人眼前,说道:“百步之外,我有多少机会射中这枚果子?”
尤溪低声说道:“卑职不敢。”
“若按惯例,该如何处置?”
素鸣衍看着巫弥生、尤溪、聂鲁达三人,说道:“我觉得二十九支商队里,不单有迦南国的奸细,还有我五位兄长的人,既然敌寇已经撤了,就不要细查下去,免得大家脸上都难看。”
素鸣衍说道:“我看大家的箭术都跟我一样,稀疏平常得很,射中蛇果者,算他们运气,打折右臂,当场释放,射不中嘛……那就继续射,看他们最后还有没有命在?”
尤溪射箭也会脱靶,只怕是喝得酩酊大醉的时候。素鸣衍多看了江采离两眼,虽然知道这是他的奉承话,却少去许多尴尬,也不恼他突兀。
尤溪说道:“倒也不是太差,百步十发五中,在王室子弟还不算太坏。”
素鸣衍颓然说道:“若能买一路的平安,二十万金铢倒也值得。”
素鸣衍有些心痛,将巫弥生拉到一旁,小声问他:“昨天的赏赐很多吗?”
众人闻声动容。
巫弥生也相当诧异,猜不出素鸣衍的用意,问道:“殿下的箭术很差劲?”
江采离行礼说道:“殿下这箭射得不好,但是殿下的箭术极好。”
素鸣衍问尤溪:“尤将军,你觉得我的箭术如何?”
“在营外,关押在辎重车队里,还正等着殿下处置呢。”
巫弥生不由对江采离刮目相看,不管素鸣衍这箭中还是不中,他都能得到素鸣衍的欢心。这样的人若钻营官场,成就并不会局限于他的平民身份。
尤溪脸上露出难色,并不是每个人都愿意违心奉承六殿下的箭术的。
“军心大坏,敌寇闻讯赶来,殿下再无可用之兵。”
“三座城池……啊……”素鸣衍掩唇大呼,原来是惊诧之余咬着自己的舌头。尤溪、聂鲁达诧然望来,素鸣衍浮起笑容,侧脸对巫弥生却低声说道:“我若是反悔,会发生什么?”
巫弥生不动声色,说道:“卑职这就让人去请。不知殿下要如何练习箭术?”
江采离听到堵在峡口的群盗一夜之间撤得一干二净,正与众商队首领互相庆贺,铜车之城忽然打开,尤溪领着一队士兵走出来,说是邀请商队首领请铜车之城里面与殿下一同射箭取乐。
弓在他手里,他整个人都变得凌厉起来,搭箭引弦,斜指战囚,简简单单的几个动作,有如流水一般流畅,让江采离看得心旷野怡。陡然间一声刺破空气的锐响刺痛耳膜,再看去,箭已不在素鸣衍的手里,“噗”的一声钻入那名战囚脚下的干泥里,离那粒蛇果还有五六寸远,土星子四溅。
素鸣衍环视四周,说道:“战俘依照惯例,不是当场诛杀,就是变卖为奴,这惯例说来也让厌烦,这才请众人过来射箭为乐。每名战囚头上都放一枚蛇果,请各位商队首领来射箭,射中蛇果者,我输你们一百金诛,射不中者,你们输我一百金诛。”
素鸣衍冷冷的笑道:“可是你在说我这箭射得好?”
“哦……”素鸣衍看了巫弥生一眼,见他无异色,挥手让拦在江采离身前的两名侍卫让开,“你上前来,倒不知你如何看出我箭术的好来?”
聂鲁达哈哈一笑,说道:“我倒也觉得殿下下一箭能中蛇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