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了几步，就被殿中浓郁的药味熏得睁不开眼。
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奔腾地向外涌。
陈常只能从模糊的泪光中，依稀看到龙床上躺着一个半大的孩子。
他竖起耳朵分辨，听到床上的人呼吸若有若无，仔细观察能发现胸口偶有起伏，不用看都知道是病入膏肓。
难不成他猜错了？
陈常此时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陛下难道真的病了，太皇太后并未对陛下痛下毒手。
这一刻，堪称陈常人生中至暗时刻。
他一直以来信奉公平正义，自诩刚正不阿，御史参奏从来都是有据可依，不曾诬陷任何一人。
可这一刻，他犹豫了，动摇了，生平第一次怀疑自己一直以来的公平正义是否真的公正。
陈常整个人恍惚迷茫，被太医推到龙床旁，木然地为陛下把脉。
他此时心里比床上人的脉象乱不知道几万倍，哪里能真的诊断出什么病症。
顶着太医们鄙夷嫌弃的目光，陈常摇摇晃晃地走出了大殿。
刚迈出殿门，“噗”一声，一口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
陈常面如土色，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
幸好在场的太医伸手接了一把，不然非摔个鼻青脸肿不可。
“陈大人！！”
“陈御史！！！”
文武百官潮涌一般拥了上去，关切地呼喊着陈常的名字。
唐如玥面无表情地冷眼旁观，对于陈常的结果丝毫不感兴趣。
唐如瑾悄悄蹭到她身边，压低声音问道：“下手干净吗？要不要兄长为你遮掩一二？”
唐如玥白了他一眼，十分好奇自己在兄长心中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不是我，他自己怒急攻心，想必是发现皇帝重病，而我并不是他心中的黑手。”
唐如瑾撇了撇嘴，嫌弃地看了眼陈常。
这位御史中丞平日里看着挺明朗的，怎么如此不明事理？
心中对那些文人墨客又多了几分不屑。
身份使然，唐如玥即便知晓陈常的想法也不能对他过于苛责，人家一心为了她的皇孙，忠于皇帝，乃是做臣子的本分。
唐如瑾就不同了，他已经在心里构思，要如何不着痕迹地给御史大人下绊子了。
总要让他们知晓，号称京都第一世家的唐家，到底有怎样的能量。
唐如玥没理会笑容狡诈如狐的兄长，穿过人群，走到陈常面前。
她问：“陈大人如何了？”
太医恭敬地回道：“禀太皇太后，陈大人一时急火攻心，吐出来就没事了，待臣开个方子，回去将养几日便无碍了。”
唐如玥点头，“既如此，务必用心照料，陈大人可是陛下的肱骨之臣，万不能有闪失，咱们大夏可不能少了陈大人！”
“谨遵懿旨 ，臣等必将竭尽全力，保证陈大人恢复如常。”
太医的从善如流，让唐如玥十分满意。
她语气柔和地问道：“以太医所见，陈大人何时才能恢复如常？”
太医脊背一僵，顿了片刻，迟疑地回道：“大约……月余？”
“嗯？”唐如玥挑眉，对太医的迟疑表示不解。
太医忙叩首回道：“陈大人伤及肺腑，臣建议让陈大人卧床静养三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