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可能是个麻烦，很大的麻烦。
“我是路人啊。”黑衣公子压低着声音，听起来有些调侃的意味：“看姑娘眉清目秀，想送套衣裳给姑娘，不知姑娘可愿笑纳？”
第二天，一大早段十一就留了金子给她，小草拿着，面无表情地带着大白前往霓裳阁。
人家弯月柳叶眉，她是两条毛毛虫。人家白素裹纤腰，她是腰带用两条。一般人夸文月浅都说是“美貌与功夫并重”，夸她就成了“这孩子真努力”。
小草一口饭噎在嗓子里，涨红了脸捶了半天胸口。
“奴婢替您更衣。”丫鬟嘴巴很甜地道：“姑娘放心，这件裙子很适合姑娘。”
颜家姐弟武功高强，心思也细，他一个人对付尚且吃力，加一个总是不干正事的段小草，绝对是事倍功半。
“我怎么舍得骂你呢。”段十一低头看着他，眼里满是如水温柔。
一瞬间院子里惨叫连连，叶千问站在外头听着，都有些不忍心了，叹了口气进去道：“罢了，十一，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抓人。”
“不急。”段十一道：“他们都在长安，只是在暗，而我们在明。能做的就只有等了。”
有男人压着嗓子，在她身后念了这么一句。
小草转眼看了看，一件不起眼的草绿色长裙，反正试试好像也不要钱，遂点头：“好吧。”
小草这次犯的事的确很大，他都有些生气，但是有什么办法，段十一这面儿上要打，心里不知道多护着。他要是真罚了，那这抓颜六音和颜无味姐弟俩的任务，就没人来完成了。
对于“小哥”这个称呼，小草一开始是拒绝的，然而大多数人不把她当个女人看，那也实在没办法，只能忍了。
黑色白边的官服，大大的官帽，腰间还有一把粗里粗气的大刀，鞋子上还带着芳香的泥土。
我靠，这人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长安城星探？小草心里咚咚直跳，接下来他会不会就告诉她哪家歌坊最近在力捧新人，要她去试试，然后甩给她一张刻着名字地址的木牌？
心里闷闷的，小草只“嗯”了一声，然后就抱着自己的碗找大白去了。
黑衣公子笑着点头。
晚饭的时候，小草一边吃一边嘀咕：“反正我们没事做，要不要去看看啊？师父？”
但是段十一的表情就没那么轻松了，总捕头这话，已经是给他颜面了他知道，但是要小草跟他一起去……
“你看我不打死你！”
小草一进去，就有笑着的丫鬟迎过来，打量了一番她的官服，眼里有些奇怪的神色，不过还是十分周到地引着她往里走。
这一件件的衣裳都是轻纱曼舞，长袖飘飞，颜色也是浅色亮丽为主。丫鬟指了一件浅蓝色的长裙给她看，裹得纤细的腰身，淡黄色的裹胸，配着黄色的挽袖，光看着都觉得仙气儿十足。
颜无味是什么人？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她竟然能去跟人家聊天？还送吃的？脑子怎么长的啊？
“明天是长安一年一度的鸳鸯会。”
嘿嘿嘿嘿。
正着看比倒着看还好看些，这人的左眼下面，竟然还有一颗泪痣。浅浅的，不细看还看不清楚。
小草早在段十一来找她之前就已经背着藤条儿在院子里跪得端端正正的了。
她身后站着个美男子！
不过想了想，段十一还是点头答应了：“遵命。”
脑补了一下段十一在大堂下面举着有她名字的木牌大喊“小草我爱你”这样的场景，段小草同学很猥琐地笑出了声。
一身黑衣绣银龙，那龙从衣摆缠绕延伸到衣襟。袖口开着银红色的花，腰间束着模样有些奇怪但是好看的腰带。一张脸线条分明，鼻梁更是好看得没有天理，眼眸蕴含星河，发髻上还插着一根碧血簪。
“师父，我们什么时候去抓人啊？”
“嗯，就这件吧。”小草叹了口气道：“包起来就好。”
小草一愣，仰头倒着脸看了看。
我去他大爷的！
段十一追着她跑，两人就绕着院子里的水井跑圈圈。大白坐在旁边看得开心了，汪汪两声跟着他们跑。两人一狗，绕成一个圆圈，跑得可欢快了。
段十一说过，做错了事要认，该挨打的时候就跪稳。秉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宗旨，小草一看见段十一的衣角就开始嚎啕：
小草使劲掐一把自己大腿，跪行两步扯着段十一的衣角，抬头就是一张泪汪汪的脸：“师父你骂我吧！”
“又不是给我买的。”小草撇撇嘴：“你看我像穿这种裙子的人吗？”
“好主意。”段十一眼眸亮了亮，合了纸扇往她头上一敲：“头一回觉得你还挺聪明，那明日傍晚，你记得替我去给盼盼送一套霓裳阁的衣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