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鱼提着裙子走到堂下,仰起头来回视他:“旁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那可都是王爷从小养大的死士,跟宣统领没半点关系!”
众人都是一愣,回头一看,便看见宁池鱼满脸严肃,跨门而来。
“是练功没错。”沈故渊面无表情地转头看向苏铭:“不信你问他。”
“啪!”
众人都是一愣,齐齐抬头,这才注意到沈故渊身边站着的人。
然而,还没缩多远,整个人就被捞了回来,结结实实地捂在了他怀里。
“但。”眼神一变,池鱼冷声道:“他误会我、抛弃我,这是不争的事实,他就算不是想杀了我,也是想流放我的。并且,他背着我与余幼微苟且,这也是铁打的事实。我要是因为他不想杀我,就完全原谅他,那我的心可真是大!”
怎么可能!那些是用来糊弄沈故渊的话,她凭什么给她道歉?余幼微脸上有些尴尬:“这个……”
“真的吗?”池鱼很配合地双手捧心,期盼地看着余幼微:“你要给我道歉?”
池鱼抿唇,脚尖蹭着脚尖,踌躇许久,真心地道:“还挺舒坦的,解了我很多疑惑。”
屋子里什么时候安静下来的她都没察觉,直到额头上突然一疼。
这样啊?池鱼干笑,心里感谢了一下苏铭,要不是他,那兴许被吊在房梁上的就是她了。
“吱呀——”门开了一条缝。
杨清袖眼睛亮了亮。立马狡猾地侧了身子让到一边。
“他说他不是想杀了我,我很高兴。”池鱼抿唇:“毕竟这十年,他不是将我当成棋子。我也不是个完完全全的傻子。这让我舒坦了很多。”
传消息的人说,是池鱼郡主实在心软,放走了世子,让他不要再回京城,所以剩下的人也没能抓住世子。
只是,一看见她对沈弃淮这种轻易原谅的态度,他就觉得恨铁不成钢。当初在火场里那一双眼睛恨意多浓啊,这才过了不到两个月,竟然打算释怀。那以后谁想欺负她,不都一窝蜂上来了?反正只要找好借口,哄好她都容易得很。
池鱼撇嘴,有点泄气地道:“我承认我没办法对这么多年的感情完全释怀,但我不是没有心,也不是人家勾勾手就凑上去的狗!他沈弃淮欠我的东西,三言两语可还不清!更何况,他所行之事,也是想颠覆沈氏江山社稷、让百姓遭殃的坏事。就算无冤无仇。我也当阻他!”
半柱香之后,沈故渊扔了吃完的竹签,把她手里的“嫦娥”也拿过来,哼声道:“味道还不错。”
池鱼失笑,在床边坐下来,转着自己手里剩下的糖人道:“这是刚买回来的,您拿的是后羿,我这个是嫦娥,很甜的!”
“不是不是。”连忙摆手,余幼微暗暗咬牙,权衡一番,朝宁池鱼敷衍地颔了颔首:“以前我与池鱼之间的确有误会,我道歉。”
这借口找得好,瞬间把所有罪名都推到了宣晓磊身上,跪着的余幼微还连连点头。
“师父?”
错愕地看着她,沈故渊缓缓眨了眨眼睛,有点没反应过来。
余幼微心里气得很。怎么每次都有人来给宁池鱼出头?
于是沈故渊睡醒了起身去开门的时候,一大群人就差点扑到他身上来。
沈故渊眼里光芒暗闪,松开她下了软榻,整理了红袍道:“你不去也就罢了,好生待着。”
苏铭被一捆红线吊在了侧堂的屋檐下,来回晃荡着,很像一根腊肠。
有了底气,她抬头就睨着面前这人道:“别的都不说了吧,你如今这身份,有什么资格来这里?”
睁眼说瞎话!杨清袖心里忍不住嘀咕,上回人家三王爷来了,不也是没给你面子,直接把人押回去的嘛?
沈故渊吧砸了一下嘴,显然是没有睡舒坦,不耐烦地道:“别动!”
“那些事情是我亲身经历过的,跟他说的对得上。他没有撒谎。”
皱了小脸,小姑娘扭头对旁边的少年可怜巴巴地道:“弃淮哥哥,我够不着……”
池鱼不疑有他,点点头就信了。然而出门的时候,她一侧头,吓得差点摔下台阶。
“嬷嬷?”好奇地凑过去,苏铭正想问她在看什么,结果就被十分凶恶地捂住了嘴:“别吵!”
沈弃淮皱眉看向余幼微,后者咬唇,看了看云烟。云烟连忙凑到沈弃淮身边,说了一遍来龙去脉。
暖暖和和的怀抱,抱得池鱼眯了眯眼,像被顺了毛的落白流花一样,老老实实地呆着不动弹了。
被爱了十年的人谋杀,这种痛简直诛心。
挣扎了两下,发现力气上来说压根不是宁池鱼的对手,余幼微软了身子,可怜兮兮地喊:“云烟!”
这话骗骗宁池鱼还行,拿到他面前来说?沈故渊勾唇,嘲讽之意顿起:“那可真是委屈王爷了。”
“托你的福。”池鱼颔首再抬眼:“没有你,我永远不会知道这两张嘴皮一碰,能说出多少谎言来!”
余幼微嘴角抽了抽。
“这个就不劳你担心了。”沈故渊道:“还是担心一下你的婚事能不能如约完成吧。”
杨清袖连忙摆手:“与下官无关,今日余小姐是自己来的。”
“我说过了,一切后果有我丞相府担着,大人怕什么?”余幼微浅笑:“那几个犯人说是杀人之罪,可毕竟没当真杀谁,大人可别得理不饶人。”
云烟只顾着撕状纸,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郑嬷嬷眼里光芒闪闪,奸笑连连,眼神示意他:千万别出声!
雪白的碎纸纷纷扬扬地落下来,池鱼挑眉看了他一眼,拍了拍手:“昔日悲悯王爷身边猛将,如今成了女人裙子下的傀儡,云烟大人真是厉害啊!”
略微有点难堪,余幼微抿唇低头,可一想,如今的宁池鱼已经不是郡主了,就是没身份的平头百姓,自个儿堂堂丞相千金,哪有向她退让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