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戈止觉得,自己不至于就生病了,毕竟脑子还很清醒。还能想事情。但是,看了一眼风月递过来的镜子,他皱眉:“你拿我的印鉴去听审,杨风鹏说了什么,都回来告诉我。”
倒吸一口凉气,她立马扯着嗓子喊:“观止!你家主子生病啦!”
摇摇头,观止道:“你们看不出来,我看得出来,主子好像特别难过……从来没这么难过过。上一回看见这种神色,还是在魏国战败投降的时候。”
耸耸肩。风月道:“您会嫌奴婢多管闲事啊,所以还是叫观止来管,您最容易听。”
难听的调子听得风月失笑,她骑马走在最后,看着他们慢悠悠地往前去,前头一轮朝阳。升得正好。
绕到后院的马厩,观止才低声开口:“灵殊没找姑娘,她昨儿睡得晚了,现在还在歇息,是属下有话想问姑娘。”
她睡得很好。嘴角都带着笑,一定是做了美梦了。
那套红白的铠甲。穿在她身上的话,应该会很好看吧。只可惜到最后他也不知道她到底穿没穿,演没演。
愕然地看着自家主子的脸色,又看了看后头一脸茫然的风月,观止把话都咽了下去,拱手道:“是,不过方才灵殊在找风月姑娘,姑娘还是随属下去看一眼吧。”
这态度,恍惚间让风月觉得昨儿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不由地感叹皇室中人心就是大啊,皇子肚里能撑船啊!
没理会她,殷戈止板着脸将她推开,看了看停在前头的马车,抬步就走。
“就是因为他要供出来,我才要听他供出什么。”伸手将手上的玉扳指摘下来放在她手心,殷戈止道:“别耍花样。带上干将,早去早回。”
手心也是滚烫!发高热了吧?
眼里有些震惊,又觉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看着她腰间的玉扳指,叶御卿低笑:“果然是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风月,你真厉害。”
动作够快的啊!
摩挲着手里的玉扳指,风月套在自己的拇指上,发现大了一圈,于是干脆系在腰带上。
驾了马车从后门绕出去到正门口,她坐在车辕上,远远地就看见殷戈止穿着一身白衣靠在门口的柱子旁。
知道了。也没什么用了。
正要将她的手甩开,却被她这一嗓子嚎得脑仁疼,殷戈止皱眉,黑着脸瞪她一眼:“你叫什么叫?”
说着,观止就已经冲过来了,二话不说就伸手试了试殷戈止的额头,然后惊叫一声:“这也太烫了!别出门了,属下去请大夫!”
听见那些话的时候,她心里在想什么呢?
“昨日发生什么大事了吗?”回头认真地看着她。观止眼里满是担忧:“主子似乎不想告诉属下,但……分明是休息了一夜,他却好像是心力交瘁。”
蹑手蹑脚地下床,收拾好自个儿,风月站在他旁边,看了看他无波无澜的表情,便咧嘴笑道:“殿下早啊。”
“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易掌珠这样问他。
脑海里浮现出很久以前的梦回楼,金妈妈说要她演将军,他低斥她哪里配穿铠甲。这人一点委屈的神色都没有,仰着脸冲他笑得很自在。
心里一顿,风月皱眉。
他难过吗?难过什么?
“殿下——”远远地嚎了一嗓子,成功地将那人从冥思里惊醒,风月挥舞着双臂笑盈盈地喊:“快上车!”
风月立马过来。两人一左一右地将殷戈止抬进屋子里。
风月一愣,睁眼看了看。
虽然同是魏国从军之人,他却好像没与她见过面,每次都去的是不同的战场,哪怕同时在澧都,好像也没缘分遇见。世人都说,关家女将军,顶天立地,不输男儿,他也知道她武功不俗,颇受人夸奖。那样的女子,应该是意气风发,敢立于男儿之上的豪爽之人。到底是经历过什么,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黑暗里的眼睛泛着光,殷戈止伸手,像是想碰一碰她的嘴角,然而手伸到一半就僵住了。想起些什么,缓缓地收了回来。
风月傻眼了。她反应很快,知道自己要坠车,但动作跟不上,就算反手拽着了车辕边儿,身子还是不可避免地往地上栽去!
“殷殿下病了。”朝他行礼,风月笑眯眯地道:“奴婢替他来听。”
是这样吗?观止叹息:“姑娘多照顾主子些吧,最近他都只爱带你在身侧,有什么事又不肯跟我说……”
“多谢殿下。”风月笑道:“不过您身上怎么这么烫啊?”
“那……”
她想问,那您呢?可是转念一想,她在意他死活干啥?人家自己不要她伺候的,她难不成还得跟他亲妈似的担忧不已关心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