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戈止语气很真诚,易国如也就听进去了,苦笑道:“有殿下这句话,老夫就放心了,毕竟人心险恶,殿下作为老夫的忘年之交,很容易被人利用,这一点,还望殿下多加注意。”
“殿下说笑。”易国如道:“老夫这府邸就算守卫森严,可也挡不住武功过于高强之人。”
伸手遮了小少爷的眼,风月笑眯眯地道:“奴婢没规矩惯了的,您不是早就知道了?”
与此同时,殷戈止一脚踹开了门口拦路的薛良,直接闯了进来。
殷戈止点头:“说得也是,那将军更要加强防范了。”
屋子里烛光微弱,风月看着她,叹了口气:“抱歉,又要让你继续颠沛流离了。”
“风月陷将军府!”
本来觉得这些事做起来应该很烦,也许要花上几年的时间。但真正做起来,其实也就几个月而已。
薛良一愣,微微皱眉。心想怪不得大将军非要抓这姑娘,大小姐哪儿是她的对手啊?
“母亲病重,急着进城?”薛良轻笑:“姑娘,你当谁都不认识这使臣府的马车吗?”
车停的位置正好是将军府附近,殷戈止回神,也没耽误,轻巧落地之后,便如鹰一般朝自己下榻的地方飞去。
易国如眯眼看着手里的脸。又被开门的声音一惊,连忙侧头看过去。
“……”看他这半点不心虚的模样。易国如沉了眉眼,低头思索了半晌才道:“殿下与老夫,虽也曾战场上为敌,但志趣相投,也能算半个知己罢?”
微微颔首,殷戈止应了。
“要见姑娘一面,可真是难得。”易国如起身,走到她面前道:“抬头给我看看。”
“多谢东家。”
易国如是没能睡着的,一直在书房里坐着等消息,哪知道消息没等回来,倒是等回来个人。
易国如显然没什么耐心,见她不想抬。低下身子径直就捏了她的下巴,强迫人抬头。
这样聪明的将军,的确是当世罕见。
眯了眯眼,殷戈止捏起那纸团打开一看。
比如你。
荷香是半年前就离开了梦回楼的,她大仇已报,遇上了杨风鹏,得他厚爱,便跟他走了。走的时候风月提醒过她,说杨风鹏可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荷香一早就想过今日,但还是无怨无悔。
殷戈止会相信她吗?其实就算发现她是关清越,应该也不会马上杀了她,是会给她个说话的机会的。但,要他面对自己当年做错的决定,他那样的人,似乎是不愿意面对的。
“车上是什么人?半夜进城?”薛良站在城门口,看着马车的方向道:“下来!”
“遭贼?”微微一顿,殷戈止轻笑:“将军府都会遭贼,那这不阴城里还有什么周全的地方吗?”
长叹一口气,她垂眼,反应极快地道:“既然瞒不住,那还是不瞒了,小女子使臣府丫鬟风月,刚出城上坟回来。外头没地方住,想着能寻个方便回府去最好。”
殷戈止垂眸:“自然是相信将军,将军光明磊落,在战场上就早已见得,只是身边多奸佞,拖累将军罢了。”
喧哗声跟着就远了,闯进来的人好像引着追兵跑了出去。
使臣府上的那个丫鬟?薛良眼睛一亮,抓了好多次都没抓到的人,今晚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风月抬头笑得妩媚,伸手抿了抿鬓发,端的是风情摇曳,看得几个护城兵愣了愣神。
“属下觉得,殿下未必是不通情理之人。”干将叹息:“如今您与殿下,也算是感情深厚,何不试试问问殿下,看他愿不愿意相信您。”
然而,今晚上他是注定不可能把人找回来了,风月带着人利地出了城,将杨家小少爷塞进了余荷香的怀里。
风月唏嘘,伸手抱了抱她,便赶着车往城里走。
干将神色一紧,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正想说是使臣府的马车,肩膀却被人按住了。
哪知,就这时候,外头一阵骚动。像是有什么人闯进来了。殷戈止皱眉,正想去看呢,就见个纸团儿从墙外飞了进来,落在窗前。
这种事情,一般来说,是该女儿家脸红害羞的,但是风月脸上的表情实在太自然了,还带了点调戏的娇笑,惹得殷戈止微微恼怒,反倒是不自然了起来。
风月没吭声,脑子里乱成一团。
大意了,这是她当真大意了,能用得起马车的人本来就少,这薛良又是将军府的人,经常与使臣府来往,自然认得这马车。
微微一笑,余荷香道:“风鹏不是个好人,奴家早知会有这一天,若是能做点什么洗清他身上的罪孽,奴家万死不辞。”
相信她?风月挑眉,眯着眼睛认真地思考起来。
要说光明磊落,易国如当真是很光明很磊落,毕竟所有的阴招都是他“身边的人”想出来的,跟他没什么关系,每次战后,他都能利用文人的笔将自己身上的罪孽洗得干干净净,只享胜利的荣光,不受世俗的苛责。
这小少爷是夫人生的,然而跟余荷香很是亲近,一看见她就踏实了。倒在旁边的床上就睡了过去。
“我带她去见殷殿下就是。”薛良道:“殷殿下现在在将军府,不在使臣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