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一紧,朱来财慌张地抬头看着他:“殿下?”
昏暗的牢房里,铁链因为人的颤抖而哗哗作响,殷大皇子半垂着眼看着面前的人,目光里满是怜悯。
风月回神,立马提着裙子跟上去。
瞳孔微缩,朱来财吓得连连后退,靠在墙边道:“你……你是人是鬼?”
风月想,这样的师父真是太不和蔼了,一来就问人家功课。
但是安世冲一点也没恼,反而十分高兴地道:“练了,按照师父教的,受益良多。”
“早课练了?”殷戈止问。
回想起自家大人的行事作风,朱来财终于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他可能是被自家大人抛弃了,为什么呢?他这样忠心,难不成就因为获罪,大人连救他也懒得救吗?
安世冲笑道:“廷尉大人公务繁忙,遇见这种证据确凿的案子,自然不会拖延太久,师父可以放心了。”
殷戈止很是欣慰:“真不愧是廷尉府。”
用完膳。殷戈止放下碗筷,没对她的话发表什么看法,倒是慢吞吞地说了一句:“你既然来了,那不如随我去廷尉府大牢一趟。”
一身正气的少年走得毫不犹豫,看得风月直叹息:“也太老实了,都不问问您为什么不走。”
“按理说军营将领之家,向来清寒,就算收些贿赂之类,也不足以让赵麟挥金如土。然而赵大少爷在梦回楼诸多恩赏不算,还高价赎了何愁。金妈妈敲了他一笔,要价两百两金。他竟然也拿出了手,还给的是金锭子,不是银票。”
“殿下来此,是落井下石?”想通了其中关节,朱来财靠着墙壁苦笑,双眼微微充血。
风月跟在后头,心想你师父才不会放心呢,他肯定还准备了刀山油锅。要送给敢害他的人,绝对不会让他只被斩首那么简单。
可仔细想想,大人要是当真想救他,他怎么可能还在这里呆着呢?谋杀质子未遂而已。那质子无权无势,谁会帮他?就算太子想与大人作对,只要他咬死不认,应该也是有一线生机的。
筷子一顿,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夹起菜,殷戈止道:“还有呢?”
这么多年的效忠啊,他暗地里帮大人抹平了多少账。瞒下多少秘密,连梦里都不敢说。现在,他却因为自己知道得太多,要灭口?
半个时辰之后,穿着良家妇女装的风月就跟着殷大皇子,一起到了廷尉衙门。
殷戈止吃着饭,眼神示意她继续说。
害怕到极致,反而是无所畏惧了,朱来财喘了几口气,恼怒地道:“不急着毒死你,难道还放你走吗?你那府邸滴水不进,自然还是在梦回楼里杀你简单。”
昏暗的牢房里,朱来财暴躁地走来走去,铁链拖得哗啦作响。
然而,死牢里每天瞎嚷嚷的人实在太多了,任由他叫破喉咙,外头也不会有人来。
“世子来了?”衙门里有人恭迎,朝着他们就行礼:“大人今日不在,吩咐小的招呼各位。”
心里一凉,朱来财哑然。
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风月指了指木栅栏外头挂着的木牌,上头是一个血红的“死”字。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他可是三司府上的账房啊!有大人罩着,做的又是大人想做的事情,按理说就算被指证了,可区区妓子的证词,怎么可能就定他的罪?就算有殷戈止撑腰……殷戈止算个什么?质子罢了,还能拧得过三司使的大腿?
“虽然我没有要害你子嗣的意思。”站直身子,殷戈止一本正经地道:“但大人既然想帮我的忙,那便却之不恭。”
“奴家骗您有何益处?”撇撇嘴,风月放下手里的食盒:“奴家念恩来看您,知会您一声外头的情况罢了,您要是不爱听,那奴家就走了。”
斜她一眼,目光落在她的红纱衣上。殷戈止皱了皱眉。
“有道理。”微微颔首,殷戈止道:“但是你失败了,并且我没死。你要死,可知为何?”
“是,就在牢里,各位随小的来。”衙差躬身道:“大人一接着案子便让司法连夜审问,今日一早已经定案,犯人已经关进了死囚房。”
“你慌什么?”殷戈止道:“我是那种心狠手辣的人吗?”
“别紧张啊,我只是替你觉得可惜而已。”殷戈止温和地道:“你那儿子那般可爱,穿着红色的虎头鞋,背在奶娘背上,连话都不会说,还没开口喊你一声爹呢。”
怎么会这样?朱来财摇头:“你一定是骗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