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颉默认。
“朕会尽量救你们两个。”打断她的话,宇文颉道:“若是救不了,朕……会追封你为皇后,今生今世不再立后。”
太后抿唇,担忧地看了他一眼,还是只能无奈地摇头,跟着起身走了出去。
没有女人在得到这样的答案会高兴,尤其是在婆媳关系彻底破裂的时候。她甚至有点意外,本来觉得皇帝与太后感情应该不深厚的,甚至皇帝对太后应该有些怨恨才对,然而他竟然还是想也不想就说要救太后。
苦苦等待换来的是这样的结果,宁秋岁自然是又怒又气,开始想办法往上爬,誓要成为人上人,叫花峥嵘后悔。
门开了又合上,内殿里的气氛有些尴尬。帝王没开口说话,花春一把将被子掀开,喘了两口气。
“哀家以为,万氏死了,哀家心里就该彻底放下,解脱了。”抹着眼泪,太后沙哑着嗓子道:“可是没有,哀家觉得很愧疚,又觉得自己没错。但……到底是一条人命。”
太后抿唇,叹了口气继续道:“其实关于万氏的事情,哀家是有些私心在里头,所以乱了分寸。”
“给皇后娘娘请安。”
仇恨的力量是伟大的,宁秋岁从懵懂无知的闺阁女子,摇身一变成了勾心斗角的好手,一路踩着别人往上爬,几栽春秋之后,终于爬上了后位。
“母后有悔过的想法,万氏在天之灵也该安息。”
她开心了,特意邀请官宦人家都进宫用晚膳,她知道他会来,所以想狠狠羞辱他,以报被辜负之仇。
帝王皱眉,眼睛看着自己的母后,手却悄悄伸到被子下头,握住了花春的手。
时间已经过去了八年,再次看见花峥嵘的时候,那人却还跟以前一样,只是轮廓更明显,更清瘦了。看见她之后,他眼神里闪过很多东西,有欣慰,有怀念,有心痛,唯独没有惊讶,只深深拜下。
直觉挺准的啊,花春在被子下闷哼了一声。
“儿臣自有分寸。”帝王不悦地道:“您先回去吧。”
可惜,她觉得这并没有什么用。
“花家的事情么?”帝王打断她:“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母后可以不必再提。”
翻身朝着里头,花春沉着脸便睡了。
那一瞬间,宁秋岁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凭着对这人的恨意活了八年,却只看他一眼,就什么都原谅了。
罢了,他摇头,也不打算隐瞒了:“如果说出来能舒服一些,那母后就说吧。”
紫辰殿瞬间就乱了起来。
结果呢,到宁秋岁十六岁的时候,皇帝后宫缺人,各地开始甄选美人送上去,京城也不例外。宁家父亲觉得等花峥嵘实在是耽误自家女儿青春,于是就强行将宁秋岁送进了皇宫。
感情害人啊,让人不能正确地判断对错,误入歧途不自知。这种感觉她懂,但是现在,她并不想让自己的儿子走错路。
眼眸微动,宇文颉问了一句:“母后为什么这么认为?”
帝王一脸茫然:“朕没有听见。”
花峥嵘慌了,想尽办法托人带信进宫,让宁秋岁等他,等他想办法带她出去。宁秋岁信了,故意在选秀中表现不佳,成了个宫女。但是等了花峥嵘一年,他没能想到办法救她出去不说,还另娶了几个小妾。
她的手冰凉,令他皱了眉。
倒吸一口凉气,花春立马叫了人进来,穿上衣裳便跟着宫女去打冷水,回来拧毛巾放在他额头上。
帝王轻皱着眉,看了她许久,才跟着疲惫地闭上眼睛。
眼眶微湿,太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和羲儿,其实都知道当年的事情吧?”
“哪些话?”花春抹了抹脸,收回自己的手:“是她说杀了我母亲不后悔的话,还是她说我不堪为后的话?”
花春在梦里都在发誓,要冷落皇帝几日,就算是她无理取闹好了,不高兴就是不高兴,也没必要对他强颜欢笑,最好能给他添点堵,让他陪着自己一起心塞,这样也算心理平衡。
这偏见因爱而始,在她给花峥嵘生出儿子之后加重,更是在她与花峥嵘相守的岁月里越来越沉。
花春挑眉,好奇心全被勾起来了。先皇都已经驾崩了,谁还敢责骂当今太后?她说的私心又是什么?
帝王手肘撑着床,眼角微微一瞥,好像都能看见有无数问号从被子里头飘出来。
欲言又止,太后摇头:“哀家是不会害你的,若为男子,花氏的确会是王佐之才。但为女子,不能安于室,却妄想把持朝政,这样的人,坐不得高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