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一顿,摇头道:“不用母后操心,儿臣自己能解决。”
“嫔妾刚进宫的时候,见皇上不太爱来慧明殿,还以为皇上对您不重视,现在想来也是该打。”花春微笑,眉头却皱着,显得十分心疼地道:“其实每天就寝之前,皇上都会问一问宫人您的近况,吃得怎么样,睡得怎么样。嫔妾好奇,问皇上为什么不来请安,他道,您这里有羲王爷就够了,他不会说话,总是来给您添堵。”
花春连忙道:“皇上最近被朝政之事所困,哪怕是去嫔妾宫里,也是看折子到深夜,连吃个点心的时间都没有。要是还来看太后,一脸疲惫也惹太后心疼,就有违孝道了。”
瑞儿笑了笑,正想打趣她两句呢,背后冷不防就伸过来一双手,使劲捂住了她的嘴,将她往旁边的宫道上拖去。
“还没回来?”
结果就这么过了七八天,等皇帝再度去慧明殿请安的时候,竟然对上了太后温柔得跟什么似的的眼神。
她给了羲儿很多东西,除了皇位,因为皇位是颉儿靠自己打下来的,她总不能还去抢。为此,羲儿心里有不满,她也知道,屡次想对自己哥哥动手,她心里也门儿清,只是手心手背都是肉,能糊弄过去一日便是一日,她不想看见这俩兄弟互相残杀。
心猛地往下一沉,花春惊恐极了,就算是个女汉子,在面对这种事情也没有能淡定的,当即便用尽全力挣扎起来,与此同时,她听见了瑞儿的呜咽,估计也是同样的遭遇。
充耳不闻,帝王直接让人牵了马来,上马在宫道上狂奔起来。
要不是出事了,她怎么可能这么久都不回去?
还是这么倔强!太后突然觉得很心疼,皇帝从小就不哭不闹的,以至于她总是对羲儿更照顾,也当真是应了那句“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她欠颉儿的实在太多了。
花春低头退出去,一跨出慧明殿大门就长出了一口气:“爽!”
花春一脸无辜地道:“嫔妾是不懂朝政的,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但是皇上每每下朝回来都是怒气冲冲,会面对着墙壁一直念什么‘兄弟手足骨肉血亲’,念上整整一炷香的时间才能平静下来。”
宫灯四燃,霍子冲带着禁卫开始四处寻找花嫔,惊动了不少后宫之人,然而找了半个时辰也一无所获。
宇文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一把抓过慧明殿的人问:“她往哪边走的?”
微微一愣,太后低头一想,好像是花丞相上奏要羲王爷回封地那次开始,有老臣进宫来与她说此事,有劝她同意的意思,奈何她爱子心切,想让羲王爷多陪陪自己,就没允,还让他们不要再来说了。
太后有些动容,转头看着他问:“朝中最近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么?”
但是,看她这一脸入戏极深的样子,他还是忍了。
倒吸一口凉气,太后瞬间红了眼:“当真?”
有人伸手按了按她的脉搏,道:“没死,估计晕过去了。”
“嫔妾所言句句属实。”花春起身,跪在太后榻前道:“嫔妾是平民出身,以前总觉得宫里锦衣玉食很好,皇上万人之上,养尊处优,日子也定然快活。但真正进来之后嫔妾才发现自己错了,皇上比谁都辛苦,每天要做的事情很多,尤其最近朝中还让陛下不得安宁,半夜都常惊醒,满头是汗。”
越窑青花?宇文颉沉默,他一早就不记得了,又怎么可能是他的心意?
想了想,他终于配合花春说了句人话:“当儿子的,没道理让自己的母亲跟着操心,那是不孝,朕想当个孝子,请母后成全。”
“你去吧。”太后疲惫地挥了挥手。
“嫔妾这几日之所以一直来给太后请安,说起来也是有原因的。”坦荡地迎着她的打量,花春道:“太后想听么?”
嘴角一抽,宇文颉低头看她,很想问自个儿什么时候惊醒了?再说,就算有惊醒,以她睡得那么熟的程度来看,怎么可能发现得了?
说完,歪了歪脑袋,笑得温柔地道:“大概在皇上心里,羲王爷对他当真很重要吧。”
一定是羲儿又做了什么事吧?太后沉默,隐忍如皇帝,也只能这样私下念叨两句了。
“嗯。”宇文颉点头,不经意看见桌上放着的茶盏,好像都换了新的了。
但,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偏心羲儿的做法呢?
羲王爷皱眉,扫了花春一眼,慢慢站起身。霍纤柔倒是十分自然地往皇帝跟前一凑,笑眯眯地跟着出去。
背后一道黑影笼罩下来,她瞳孔微缩,全身都泛起了鸡皮疙瘩。
关键时刻还得靠自己!花春起身,挪到门槛的位置,把双手上的绳子抵上去使劲磨,然而,门槛是木头的,这一点点磨,也不知道要磨到什么时候。
已经二十多年了,这还是她头一次醒悟,意识到这个问题。颉儿喜欢把不开心都闷在心里,不告诉她,也不求她帮忙,想要什么都自己去争取,要父皇的宠爱自己争,要皇位也自己抢。倒是她自私,每次都让他多照顾羲儿一点,多让着羲儿。
“紫辰殿离慧明殿也不远。”羲王爷淡淡地说了一句:“皇兄要是有心想来陪母后,又怎么会有遗憾?”
这女子除了长相与花京华相似,似乎也跟他一样机敏呢。前头刚扳倒了惠妃,如今又站在她面前说这些……
“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要强了。”太后叹息道:“哀家是你母后,有什么难处,也不肯跟哀家说吗?”
“事情顺利自然就开心。”花春笑眯眯地道:“连今天的夕阳都比平时好看!”
“那你可知道最近朝中又发生什么事了?”太后眉目含忧:“那些个老臣最近都不进宫来与哀家说话了。”
秦公公道:“兴许是被太后留久了一些,奴才派人去打听打听。”
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花春挺了挺胸,还是得自个儿撑场子。
“你有命赔我们没有!把她外袍扒了带走。”
心里一沉,帝王拍案而起,披风也不带便直接往外走。
看了花春一眼,帝王开口,正想说这些东西都是她弄的,就见她抢在自己前头开口道:“太后开心就好,也能弥补皇上时常不能陪伴太后左右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