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颉脸色很难看,半天没吭声。
“是。”秦公公沉重地应了一声,然后便唤了殿外的霍子冲,带着花京华下去。
合上殿门,他无奈地走过去:“京华已经进了天牢。”
若是到最后,他真的非死不可,那他也不用成亲了,放过别人也放过自己。光是遗憾就足够陪伴他终身了,还要其他人来干什么呢?
那还是回家吃薯片吧。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贺长安唇色微白,责备地看了她一眼。
帝王一顿,皱眉看着她:“你在胡说什么?”
一人承担所有罪责,那不是非死不可吗!他正费劲地想把她扯出来,结果她还要自己往里头跳?
这是由衷地夸赞,当朝再没有第二个官员能做到花京华这个地步,上得君心,下得民心,只可惜官场险恶,到底是挡了别人的路。
人群里一片沉默,然后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花丞相!”
站在牢房门口,贺长安道:“我安排了人护着你,其余的事情,二哥再回去和皇上想想办法。”
“皇上息怒。”贺长安道:“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找合适的人选,来填补丞相的空缺,不能让羲王爷再趁虚而入了。”
“朕没有心情。”帝王疲惫地道:“你去物色吧,朕想休息。”
花春突然觉得有点灰心。
出了紫辰殿,贺长安一路都在低头想原因,皇帝和花京华之间,是发生过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么?
“花丞相说这样的话,不后悔吗?”羲王爷低笑:“你一人承担,倒不是不可以,只是,会没命哦。”
帝王暴怒之下,将后殿里的珍奇古董统统砸碎,秦公公都守在门口不敢进去,听着里头的动静,身子忍不住跟着发抖。
“你……”贺长安也是有些生气的:“你明明可以活命的。”
贺长安摇头:“京华到底是在意家人的。”
花春是有点小激动的,毕竟这样的场景电视剧里经常有,但自己亲身体验还是头一回。当囚车过了官道,上了街道的时候,看着那么多百姓,她还下意识地举手捂了捂脸。
“华嫔娘娘之过,臣甘愿受连坐之责。”深吸一口气,花春道:“臣虽有功,但不求皇上为臣减责,只求皇上看在臣效忠多年的份上,饶恕花家其他的人。”
看着他这笑脸,他叹息一声,只能目送他进了囚车,然后跟在旁边往街上走。
就像现在,她说自己愿意去死,这些人就连忙帮她说话,是啊是啊,让丞相去死吧。
乍一听还以为是为她好帮她说话的呢,回头看看脸,其实都是跟她有旧仇,落井下石的。
不,其实花春同学并没有特别的大义凛然慷慨赴死,刚刚做这样一个决定,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
“皇上!”她咬牙道:“臣愿用今生所有功劳,换花家上下平安,臣愿意替所有人承担罪责!”
花春轻轻摇头,她知道会不好过,但是要是她一个人活下来,看着万氏与花家的人被一起处斩,那才是最残忍的。把伤害降到最小的办法,那就是她来顶罪,反正羲王爷要的也是这个。
“二哥。”看见他,她还是笑了笑:“别急着送我,估计还要在天牢里关几天呢。”
“花丞相怎么会成这样了?”
“昨天晚上。”贺长安想了想:“在送花峥嵘离开的时候,咱们被发现了,所以某人大概也是收到了风声,才会说连不在京城的人都要一起罚。皇上也该体谅京华,他舍不得自己的母亲。”
“恕臣弟直言,后妃私逃这样的事情,放在其他世家头上,是该满门抄斩的。”羲王爷道:“如今牵扯到丞相,皇上打算怎么轻罚?”
帝王皱眉:“皇弟想得太偏激,朕只是想轻罚,并没有说不罚。”
花春朝皇帝磕了个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起身,挺胸抬头地往外走。
只要她死了,他就不会继续为难花家的人。
“对啊!凭什么!花丞相犯了什么错?”
可是羲王爷摆明不会放过万氏,她那大嗓门又泼辣的母亲啊,虽然生的是花京华不是她,但是来这里这么久,她始终觉得万氏最温暖,总是担心着她,给她做小鱼干,甚至身为长辈也愿意乖乖听她的话。
然而,看见她的人好像都傻了,呆呆地站在两边,有不少人跟在囚车后头看热闹,小声问:“这是谁啊?好像是个大官。”
老百姓都是懦弱的,这一吼,前头不少人散开了,可后头涌上来的人却更多。
贺长安抿唇,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陪着她往外走。
像是看准了花京华是帝王的软肋一样,他说话的语气都猖狂起来了,反正咬定为了花京华,皇帝一定得忍。
贺长安二话不说就跟着花春走的放向追了出去。
喉咙微微有些哽咽,花春嘿嘿笑了笑,这种成就感真不是盖的,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当英雄,看见这么多陌生人为自己辩护,还真是让人感动啊。
正想着呢,就撞上个人。
结果迎面就是一个镇纸飞过来,幸好他反应快,险险地躲了过去。
“是啊。”花春点头:“要是不牵连上母亲,我今儿个死皮赖脸地也要撇开罪责活下来。”
两边的文武百官皆斜眼目送,没人敢站出来多说一句。
贺长安:“……”
朝中倒是有不少人站出来道:“花丞相如此顾家,倒是值得称赞,皇上不妨就成全了吧。”
“上呈奏折便是!”帝王走得头也不回,背影看起来都是怒意满盈。
“皇上。”李中堂连忙道:“臣等还有事启奏。”
“朕不是已经让她把重要的人送走了吗!”
“朕能怎么办?”宇文颉沉声道:“她是脑子有问题才会在朝堂上那样说吧?半点余地都没有!要是花家全部的罪责加起来都不给她死刑,何以服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