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最怕的是什么事呢?无非是掌控不了群臣,被朝臣联合架空。如同一个人控制不住自己的四肢,空有一个大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手脚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丞相,您……”孟将军看了看四周,小声道:“您这是什么意思?当真要顺应了皇上的意思,清理宫中的人?”
“与其说你们从前是在拥护我,不如说是推我出去当个出头鸟,完成你们想做的事情。”
“看我年纪轻好欺负是么?”
唐太师在走的时候说过,要她小心这几个人,她本来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这么一闹,她好像明白了。
瞧这话说的,不知道的怕是要觉得这朝廷是他的了。
“三弟辛苦了,晚上想去游湖么?”贺长安一脸慈爱地看着花春问。
“那朕就先走一步了。”
望着面前堆积得高高的名册,宇文颉不敢置信地问了一句。
“皇上!”李中堂又跪了出来:“此事微臣觉得不妥,浪费人力物力不说,设立起来恐怕不会有太大的作用。”
结果到了紫辰殿,花丞相看见他们的第一句话就是:“终于来人了!李中堂,孟将军,过来帮忙对名册啊!”
“皇兄。”
游湖?晚上?好刺|激的样子啊,花春一喜,正想点头,就听得皇帝道:“他没空去的,还有很多事要做。你也别太折腾了,身上还有伤。”
“我说啊,你们所说的花丞相敢说敢为,是在我帮着你们的情况下,你们才觉得我是对的,一身的优良品质。一不向着你们,说点客观的话,做点客观的事情,就变成了畏惧圣威?”抱着胳膊,花春勾了勾唇,满眼嘲讽地看着他:
李中堂脸色很难看,目光一直在花春身上转:“您宁愿断了自己的耳目,也要让大家都不得安宁吗?”
“也是二哥没事,我才有机会自责。”花春撇嘴:“要是你就那么不在了,我才该一头撞死。”
被她这一声声地呛过来,孟将军恼羞成怒地道:“既然丞相这么正义凛然,那就请好好整理宫中禁卫,一个与外界有联系的人都不要留!”
“有些话不用说得太白,丞相心里清楚就好。”李中堂皱眉道:“以往臣等拥护丞相,是因为丞相敢说敢为,敢直言劝谏皇上。没想到如今丞相也变得畏惧圣威,唯唯诺诺,真是太令吾等失望了!”
“朕意已决。”霸道地吐了这四个字,宇文颉睨着他们道:“朕有眼睛有耳朵,看得清谁是什么样的人,能做什么样的事。”
李中堂傻了,没想到花丞相会突然这么尖锐,一时有些怔愣。
在官场行走,没点洞察力是不行的,而皇帝身边的人,就是最好的渠道,能提供很多消息。
花春一脸严肃地点头:“经过训练,通过正常步骤进宫的禁卫一共一千三百二十八人,名单封面是红色的。进宫不满一年,由相关人士推举的一共七百六十三人,名单封面是黄色的。有过失职行为的禁卫一共两百五十六人,名单封面是白色的。”
这不科学!
“真是忠心耿耿的好丞相!”李中堂白着脸甩了袖子,转身就走。
李中堂也不说话了,行了一礼,就退了回去。
“你是认真的么?”
宇文颉眯了眯眼:“此事朕也已经一早下了决定,要说不妥,那就请爱卿拿出别的法子来控制奸商横行之状。”
心里一股怒气冲上来,按照皇帝这暴脾气,是很想把这些人都拖出去打一顿的。然而,法不责众,站出来这么多人,他总不可能统统都打,即便知道他们是故意为难,那也没办法。
现在宇文颉就面临着这样的窘境,也是第一次,他看清楚了花京华的重要性。
对于他这样的行为,太后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然而他觉得很不爽,就像在吃饭的时候有肚子饿的人站在旁边看着你一样,虽然他没上来抢,但就是让人不舒服。
“花丞相不在,群臣没个重心,场面难免会失控。皇兄还是对丞相宽容一点,若是有意见不和,也多商量,没必要把人关起来。”
贺长安失笑:“你当时那么配合我是好事,怎么还自责起来了?”
“好啊。”花春点头:“我会的。”
“所以……”
转头看向前方,宇文颉神色深沉,听得宇文羲一声“恭送皇上”,便垂了眼眸。
这话竟然都和攻玉侯说的差不多!
他从来没同意过羲王爷可以上朝,然而这人就这么理所应当地出现在朝堂上,什么也不做,也不多说,就听着看着。
帝王淡淡地开口,打断他俩的话,看着花春道:“你整理这些出来,不是为了朕的安全,是为了长安?”
“在清理宫中禁卫呢。”帝王转头,朝他笑了笑:“皇弟要不要去看看?”
“皇弟不用太操心。”宇文颉淡淡地道:“花丞相在紫辰殿里好端端的,朕没有关他。”
“哦?”羲王爷挑眉:“那为何会不来上朝?”
下头几个大臣沉默,大殿里的气氛瞬间凝重了起来。
贺长安听得目瞪口呆:“你整整一天关在紫辰殿侧殿里,就是在做这个?”
李中堂皱眉,上下打量他几眼,道:“丞相好像换了个人似的,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