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假山纸板缓缓移开,有人一身女装,唇红齿白地走了出来:“你终于来了,也不枉为娘等了这么久!”
秦公公打量了半天,小声回答:“是丞相。”
宇文颉脸上仍然没有笑意,只顺着太后的话道:“丞相这么费心劳力,就冲他这心意,万一做错什么事,儿臣也能宽恕他。”
宇文颉脸上冒着绿光,咬牙小声问了秦公公一句:“上头那玩意儿是谁?”
穿个破布衣裳,梳了个奇怪的发髻,跟脑子撞傻了似的跌跌撞撞走上台,一上去就跪下了,放声大哭:“娘——”
花春被舞台两边扇过来的白烟呛得鼻涕都快出来了,眼泪刷刷地掉,止都止不住。一边擦鼻涕一边对着前头两块拼在一起当假山的纸板哭号:
要不是旁边有个纸板上头写着“贺长安饰三圣母”,高高地挂在看台旁边,宇文颉是无论如何都认不出这人是谁的。
有旁白在声情并茂地念:“天上仙女三圣母,与凡人相恋,生下一子,其名沉香。因触犯天条,三圣母被压华山,其宝物宝莲灯也被二郎神偷走。沉香为救母亲,认真学习仙术,终于到了天宫,抢回了宝莲灯,来到了华山。”
一曲完毕,四周的人都纷纷叫好,连羲王爷也点头:“丞相好本事,这群舞姬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
沉香救母啊,这戏选得好!虽然演得奇怪,但是皇上一定会明白其中的意思的!
“儿子不孝,这么久才来救您!”
“你刚刚说什么?”他呵笑了两声,扭头看着花春:“不会有人认出我来?”
“娘!”花春抱着他的腰就是一阵哭号:“沉香好想您……真的好想您!世上只有娘亲好,没娘的孩子像根草啊呜呜呜。”
都已经做好了准备,看这两个人会演点什么惊天动地的断袖故事,结果给他看这出母子情深?
关于他为什么会陪花京华这么疯,来上演这么一出,原因是花京华说一般人来演这个戏,保不齐就触怒皇帝,被拖出去砍了。他们两个来演就不一样,皇上就算生气也不会舍得下手,等于救了两条人命,他们一定会有福报的。
这一阵阵的喝彩声快把后台给掀了,听得贺长安脸色铁青。
外头又响起了洪亮的报幕声,一听见表演者的名字,台下顿时沸腾了。
“的确是有心了。”太后也点头。
台下的人听得十分专心,这名字摆明了就是今晚的主题,太后十分欣慰,忍不住在心里把花丞相从头夸到了尾!
太后一愣,接着就是大喜,连忙道:“哀家也有不对的地方,皇上能体谅就好,能原谅哀家就好!”
心里一块巨大的石头“咚”地一声落了地,虽然有点被欺骗的愤怒,但是比起现在心里泛出来的止都止不住的喜悦来说,那点愤怒已经不算什么了。
宇文颉表情柔和了下来,看着痛哭流涕的花京华,勾了勾唇:“前些日子是儿臣太过冲动,还望母后不要放在心上。”
人生总是充满这么多意外,所以才会精彩么。她要是不写表演者的名字,那皇帝看一半不爽了问也不问直接把他们拖下去砍了,也挺冤枉的是不是?
站在幕帘后头,花春已经穿戴完毕,脸上的妆也化好了,神情凝重地看了一眼旁边的贺长安:“二哥准备好了么?”
“话是这么说没错。”贺长安点头:“可是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是我来穿女装么?”
“噗——”宇文颉一口茶全喷在了旁边的淑妃身上。
他有点意外。
旁边的羲王爷不耐烦地动了动身子,小声嘀咕:“这也太假了。”
一上舞台,贺长安的自我感觉还是挺不错的,毕竟他一出来下头的声音明显更热烈了,肯定是因为他演得不错。
羲王爷微微一顿,侧头看了她一眼。
“要到重头戏了!”
帝王但笑不语,摊上这么个祖宗,得保他的命,他不成长都不行。说这话只是为了给后来的事情做个铺垫,太后能听进去就好了。
太后看得很感慨:“这人呐,果然还是不能太贪心,不然要上当的。”
“不会不会。”花春嘿嘿笑着:“浓点好啊,你要这么想,这真是一件挺丢脸的事儿,妆浓一点,下面的人就认不出你是谁了,攻玉侯风度翩翩的形象也才能良好地保存在大家心里。”
“哎哎。”太后点头,分外开心地回头看向花京华。
“我确定!”花春点头:“沉香救母这故事本来就挺感人的,只要加上你我丰富的舞台表演,定然能唤起太后心里的母爱,和皇上的孝心。”
“别哭了孩子,有为娘在,以后没人敢再欺负你。”
朱唇艳红,眉目如黛,脸颊上还有两朵红太阳。这妆容太让人觉得惊悚了!更惊悚的是,头上梳的那是什么?三个冲天髻,代表三圣母?
他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这两个神经病?花京华有病也就算了,连带着贺长安都不吃药?
台上的情景是在华山之下,仙雾弥漫,背景是画出来的大型华山壁画。
太后拿了帕子出来擦眼泪,悄悄打量着皇帝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