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准备好了的时候,秦公公来唤了一声。
花春抬头看着天,古人说“昏因”,就是在黄昏时候成就姻缘。而现在,因为宇文大爷的到来,吉时已经悄无声息地过去了,她却还没能拜堂。
“是。”花春跟着他就往里头走,脑子里啥也没想,一片空白。
结果宇文颉二话没说站了起来,直接往宾客席去了。
花春是有点郁闷的,好不容易得了半个月清闲,没想到还是要落进宇文颉的魔爪。这都什么事儿啊,她累了一天,很想快点回去睡觉的,现在却必须留在这里伺候面前这位大爷。
宇文颉低声道:“你会喝酒?”
“臣谢皇上、太后恩典。”深深一个拱手鞠躬,花春一脸讨好地看着宇文颉:“皇上里面请。”
一直在看好戏的贺长安跨了出来,拱手行礼:“臣在。”
她的右手还废着啊!能体谅一个必须单手把箭往轿门上插以及单手背新娘的人的心情吗?
她这一出声,花峥嵘才想起来。
扫他一眼,帝王眼里依旧充满嫌弃。
放下杯子,皇帝目光深深地看了看她,再看看她的酒杯。意思是,老子都喝完了你好意思剩着?
这话是对花春说的,摆明了又是看不起她。花春冷笑了一声。
“……”说好的少喝点呢?
宇文颉点头,看了花春一眼,道:“进去吧。”
花春以为自己幻听了,扭头一看,却看见明黄色的仪仗划破这长街十里的红,晃得人眼睛疼。
然而,不等她与青袅挽上同心结,丞相府外头的官道上就响起了长长的一声唱诺:“皇上驾到——”
“臣遵旨。”贺长安笑着应了,回头吩咐人去后院找个房间,布席。
众人都一阵沉默,毕竟在场很多人都是头一回得见天颜,呼吸都放轻了,话更是不敢多说。
这酒的浓度没有现代的高,喝起来也不烈,应该没什么事。心里有了点底,花春就放开了,伸筷子去吃桌上的菜。
高高的龙辇之上,宇文颉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半阖着眼看着下头的众人,又扫了一眼新郎新娘,淡淡地道:“都平身吧,朕奉太后之命,特地来贺丞相大婚之喜。”
“我们三人一桌。”宇文颉道。
当她叱咤酒桌的时候,他丫的可能还在历史书里呆着呢,拽什么拽?
如此一来,这婚宴上就只有宾客们自己玩了。
然而吴姨娘笑不出来,低头看着远处皇帝的龙靴,怔愣地小声道:“怎么这个时候出宫了?”
于是宇文颉就十分心安理得地站在庭院里,看着一群下人慌慌忙忙进进出出,外头不再有鞭炮声,里头的宾客也不敢大声喧哗,整个丞相府好像瞬间安静了下来,什么也没有了。
对啊!寻月才进宫不久,皇上怎么就出宫来了?那岂不是生生错过了?!
这一身红色太鲜艳了,不适合他。花京华这样的人,就适合跟贺长安一样穿个青白色长袍,俯仰之间彬彬有礼,满身君子之风。红色只会衬得他脸色更白,更柔弱。
这下可把花京华的身价给抬到天上去了,多大的颜面才能有这样的殊荣啊,花丞相这是不成亲则矣,一成亲就惊坏了天下人!
皇帝坐在主位上,花家父母坐在右边,这一拜天地,直接就得朝皇帝拜。
“肯定是我。”花春道:“不信就试试。”
分明是女儿身,却做了新郎官,的确是当世无双。不过也正因如此,主子的日子定然会过得十分精彩。
黄昏吉时,花春骑马从丞相府出发,将还在花府里的青袅给迎了出来。射轿门、背新娘,一套礼数做尽,直接把她累得趴在马上不想动弹。
花老爷眉头没松,吴氏急忙叫人去宫里把三小姐请回来,只有万氏十分高兴地拍手道:“看来皇上很欣赏咱家华儿啊。”
所以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她脸上的笑容都没有消失过。
然而座上的皇帝却是把头转向一边,没看下头的人,脸上也一点喜气都没有。
“主子。”品檀小声提醒他:“仪态。”
“三弟酒量好像不错。”贺长安笑眯眯地道:“不知今天你与陛下,谁会先醉。”
好吧,皇帝的架子大,她忍。
欣赏?任氏扫了一眼外头安静的院子。
“……该。”她点头:“但是……”
唢呐吹了一路,到丞相府之后又得让新娘跨火盆,洒艾水,花春饿得头晕眼花,望着这满世界的红色,很想马上洞房花烛,好好去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