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么时候外头下了阵雨,潮湿干净的气息迎面扑过来,宫殿后头的花好像又开了一些。
“皇上?”贺长安吓了一跳。
“臣等遵旨。”几个老头子回过神,纷纷行礼,接着都看了看花丞相,怀揣着一颗不安的心,慢慢退出了紫辰殿。
他在想什么?还在怀疑她的性别吗?要不然,怎么会下这样的旨意?可,若当真是怀疑她是女人,又怎么会用这样的旨意把她跟另一个女人绑在一起?这也伤害不了她什么啊,受伤的只是青袅而已。
“三弟怎么了?”贺长安也注意到花春了,回头看着他:“有心事?”
花府。
只一点,皇帝明白,花京华要是满意这赐婚,就不会这么纠结了,他该笑得很轻松,而不是连嘴角都显得生硬。
这一瞬间花春是很感动的,冷漠如宇文颉,竟然能考虑到这么多东西,给了这么大的恩赐,她真是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心甘情愿地想给他磕两个响头!
无奈地望天,他叹息了一声:“陛下,为什么您始终很在意断袖这种事情?京华都要成亲了,与你我一样都是正常的男儿,您怎么还会怀疑他?”
他突然想起很久以前,他策马在雨后的路上狂奔,有人东倒西歪地骑马在后头追,一边追一边急声唤他:“皇上!宫中还有要务未处理,您先回来啊皇上!”
汗血宝马?贺长安来了精神,这个他比较感兴趣:“那要是没成呢?”
“成亲是个幌子。”宇文颉道:“不信你与朕打赌,他这亲要是当真成了,朕将宫里新进的汗血宝马送你。”
嗤笑一声,宇文颉摇头,看向旁边窗外。
声音很细,让人觉得聒噪,他不管不顾地策马冲了出去,等到黄昏才跑够了回来,一到宫门口就见那人满身霞光,捧着折子等着他。
宇文颉看他一眼:“你就当真这么相信他?”
“哦?”贺长安轻笑:“那要不要吃‘玉峰团’?二哥我可以马上回府让人给你做。”
意味深长地看了看皇帝远去的方向,贺长安摇头,打消了脑海里的想法。这也太疯狂了,天下谁都能断袖,就是皇帝不可以,这可关系到江山后代,不能开玩笑。
原先的宇文颉当真是一心沉迷武学和打仗,完全不想看折子的。也就是有了花京华之后,才在十分不情愿的情况下,一点点将心思放到朝廷上来。
这怎么办?她答应了青袅,若是在她遇见合适的人的时候,会放她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宇文颉突然来这么一招,她该怎么跟人交代?
“没成,便把你新得的汉白玉围棋送朕。”
要是花京华肯听话,跟他们一个立场,那还好说。关键是他一直只做自己觉得对的事情,根本不管其他人的利益,这样的人,谁愿意跟他一起?
扔下这四个字,宇文颉走得头也不回,脸色难看得把门口的秦公公吓了一跳。
“你没发现吗?”宇文颉微微皱眉:“花京华当真有断袖之嫌。”
那不是看兄弟的眼神吧?
“大人怎么了?”青袅看见她,连忙拧了帕子来给她擦脸,温柔地问:“什么事情这么急?”
这样一想,他心里也有点莫名的爽快。
结果,还不等她低头呢,就听见方才还温和的声音瞬间带了两丝嗤笑之意:“有圣旨在上,你们的婚事也会更加牢固的。”
这亲是他要成的,当真想跟个女人一生一世,他身为皇帝,自然可以成全他。虽然也有给他个恩典,让朝中大臣看清形势的意思在里头,但是不可否认,他还有一点没由来的赌气。
“没。”花春深吸一口气,长长地吐了出来:“可能是饿了吧。”
她已经谢了恩了,现在不可能再反对,这大局已定,再露马脚,反而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婚事到底该怎么办?
“朕回后宫。”
神色一凛,帝王皱眉:“花丞相。”
“这是什么情况?”
真恨不得拿个粉笔把宫墙上写满“皇帝王八蛋”五个大字!为难她就算了做什么还要跟个小姑娘过不去啊?她成亲关他啥事儿了要他赐婚?这样一来,她反而不好意思拉青袅下水了。
“听朕讲完。”宇文颉难得地愿意多说话:“很早之前朕就有这样的感觉,他总是喜欢盯着朕看,哪怕朕背对着他,也能感觉到他的目光。现在更可怕了,他好像也看上你了。”
“皇上要给你我赐婚。”看着她干净的眼睛,花春更愧疚了:“成亲的事情,要不咱们再想想办法?”
一出去丁尚书就按捺不住了,扶着李中堂问:“皇上不是一贯不待见丞相爷吗?这回怎么又是赐婚又是送贺礼的?皇婚这样的荣耀,已经好几朝都不曾有了!”
花春一回来就去找了青袅,额头上全是冷汗,神色万分紧张。
她刚刚怎么没反应过来呢?皇帝赐婚固然是没人敢再说青袅的不是,但,皇婚不能和离啊!圣旨一旦下去,青袅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