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里，陈言一个人哒哒走在木桥之上。眼角莫名流下眼泪来。
枯树藤蔓破开桥面，将陈言整个人穿透，钉死在空中，无数的妖魔鬼怪在撕咬他，一直到最后身骑八足俊马的独眼神明投出长矛，陈言痴痴的看着。
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挡在陈言身前，长矛刺穿他的心脏，陈言瞳孔放个大，猛然间坐起。
一瞬间的冷汗将他整个人都浸湿，扭头看向窗外，还是在夜里。
陈言穿好衣服下床，哒哒的踩在地板上，整个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声。
陈言开门走出来，月光洒在门前，今天的月亮很亮，十五月圆，皎洁通明。
陈言本来还想睡不着转一转，可是终究没有什么好心情，还是直接坐在门口阶梯之上，月光落在他的身上，有些落寞。
命运戏弄了他无数次，有时候他认为自己会在某个时候死在他母亲手里，弟弟手里，甚至觉得死也没那么可怕，可是他莫名其妙的活了下来，母亲没有杀他，弟弟也变得和蔼可亲。可当他觉得一切好转的时候，命运再次敲响向了他的门扉。
去他娘的，陈言勃然大怒，一拳拳砸在门口木制地板上，就跟那天砸在裴卢的脑袋上一般，只不过没有那般力道，木板出现先裂痕，一点点开始有崩裂色迹象。陈言的拳头血肉模糊，却完全没有了之前恐怖的治愈能力。
一个人悠悠的走近，在陈言身边坐下，安静的看月亮，对发疯的陈言视若无睹。
灰黑色的卷发加上一身灰色的外套，让他在夜里不那么显眼，不那么引人注目。
“啪”的一声，木板被陈言一拳捶的塌陷下去，陈言整个拳头没入其中，折断的木头尖锐的部分把他划出一道道伤痕。
陈言收回手，被那些尖锐再次在伤口处划伤一遍，陈言在发抖，但是一声不吭，默默坐好，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只有身后的塌陷的木板和淋淋的鲜血的手在述说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那只被砸的血肉模糊的右手，被陈言搭在左手上，左手在放在膝盖上，安安静静的不说话。
“这不是我了解的你。”亚历克斯说。
陈言只是抬头看月亮不说话。
“我调查过你的所有资料。我这么说你不会介意吧。”亚历克斯看向陈言，对方并不看他，于是他自问自答，“也对，你现在不在乎这些。”
“我这里有一个故事你要听吗？”亚历克斯问，仍旧是没有回应，于是他自顾自讲了起来。
“一个男孩出生在一个实验基地里，那是一个惨无人道的实验基地，每天都会有几十个他那样的人，接受人体实验，同样的也会有几十个他那样的人死掉，失败率在百分之一百，
有一天终于轮到了那个男孩，他被推到了阎王殿门前，结果奇迹发生了，他没有死，活了下来。”亚历克斯微笑看向陈言，“像不像天命之子的戏码？”
“后来呢？他成为了你们这样厉害的人物？还是说他就是你？”陈言语气冰冷，透着彻骨的寒意，如这后半夜的天，多少让人觉得有些凉了，他真的不想听什么励志的大道理，什么绝境中的救世主，什么身残志坚的伟人，这都没屁用，每个人人各有冷暖，而他此刻很冷。
“后来实验室被叫停了，关闭了，男孩被带了出去，但是实验并没有结束。
他们用物理和心理双重作用，对男孩的精神力进行了恶魔般的摧残，在将其精神彻底摧垮后，重新利用心理师和药物一类东西重建，然后再将其摧毁，你能想想那种感受吗？”亚历克斯讲这些谢大的时候表情毫无波澜，平静如水。
“那你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陈言问。
“我啊······”亚历克斯刚说出口，而后一愣，笑了，“那个人不是我。”
陈言点头，“哦哦，那你的那个朋友怎么样了。”
亚历克斯笑得有些苦涩，沉默良久没有继续讲下去。陈言也不问，他本来就不想听。
亚历克斯再次开口打破沉默，“如果你是那个男孩，后来你获得了权柄，你会怎么做？”
“复仇呗，杀光他们。”陈言想都没想想脱口而出。
“那要是无数双眼睛盯着你，期待你成为世界的救世主呢？你会怎么做？”亚历克斯语气咄咄，呼吸有些粗重。
“杀光他们。”
亚历克斯一愣，“杀谁？”
“所有人。”陈言眼神凶狠，他想到了什么，钟山之地的人，他总有一天会扛着刀一个个找到他们。
亚历克斯站起身来，准备离开，“我知道了，谢谢你替我解惑。”
“也谢谢你替我解惑。”陈言说。
亚历克斯摇头苦笑，渐渐远去，消失在黑夜里。
陈言一个人继续续坐了一会，起身回屋，一脚踩空，整个脚踩进刚刚的洞口，在他小腿上也划出带血的伤痕。
陈言一言不发，把腿拔出来，又重新坐回去，月色里男孩抬头看月亮，泪水如泉涌。
一直躲在暗处观察的亚历克斯，刚要离开，转身后面正站着一个人，给他吓了一跳，心几乎要凉了半截，如果对方出现现在自己身后，自己都没有任何察觉，那岂不是说对方抹了他的脖子，他都不知道，真是死不瞑目。
但是当看清那人是谁后，提着的心才放下。戴着面具的赫尔墨斯。
“大半夜不睡觉，你躲我后面干什么？”亚历克斯没好气说。
赫尔墨斯耸耸肩，“只许官州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你都找他叽里咕噜半天了，我就偷看一会还不行？”
“你真是有病啊。”亚历克斯说。
“你可真是神医啊，这两天还真有些失眠，是该去检查一下了。”赫尔墨斯点头一本正经的思考。
亚历克斯不太愿意多说话，直接离开。却被赫尔墨斯拉住肩膀。
“你说的那个人就是他是吗？”
亚历克斯没有回答，拍掉他的手，往前走去。
“你不该跟他说那些的，一个人丧失掉所有支撑，他会死的。”赫尔墨斯轻声说。
“你太小看他了。”亚历克斯回头笑着看看向他。
赫尔墨斯没有说话，亚历克斯转过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