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总统那边听见齐意欣的话,哼哼哈哈,打起了官腔,“这件事,要研究研究再说。——上官总长,”叫了站在离顾家人不远的上官辉出来,问道:“上官总长,这件事,列入议事日程,咱们回去再议吧。”
一直冷眼旁观的上官辉穿着月白色长衫,负手往前走几步,来到顾远东身边,看着矮胖的沈大总统,居高临下地道:“这件事,我看不出要开会讨论的必要。不过大总统既然发了话,我回去就让外交总长给倭国国君发外交照会去,质询他们到底在搞什么名堂。”明明就是赞同齐意欣的话,驳了沈大总统的话。
沈大总统见上官辉当着众人的面不给他面子,很有些下不来台,拂袖道:“这件事,我说要研究,就要研究!——天色不早了,我要启程回京了。”说着,对着顾家人的方向拱手一礼,“告辞!”便转身离开顾为康的墓地。
沈大总统的填房夫人南宫晓月不懂政治,不知道这些人嘴里的“外交豁免权”,还有“外交照会”,都是什么意思,迟疑几分,走过来对顾家人福了一福,深深看了齐意欣两眼,也跟着沈大总统离去。
沈大总统一走,有些人就站不住了。也想走。
齐意欣见状,高声道:“还有想走的,请自便。我们这里忙,就不送了。”
夏大都督咳嗽一声。上前道:“为康兄还没有入土为安,我们是不会走的。”
成大都督也收起脸上笑眯眯的神情,正色道:“吉时快到了,赶紧下葬封陵吧。”
在场的人见两大都督都不走,才都安心留了下来。
齐意欣眼见人情冷暖,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齐家人这才回过神来,脸色雪白地看看齐意欣。又看看被她亲手打死的两个倭国女特使,一家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论理说,齐意欣还没有过门,不好以顾家人的身份给顾为康披麻戴孝的。
正尴尬间,上官简氏和上官老爷也走了出来,帮着招呼宾客,主持葬仪。
一行人忙忙碌碌。直到午时过了,才将顾为康正式下葬。
最后一个工匠退出顾为康的陵寝,墓门前的断龙石轰隆隆地放下来。将这个陵墓掩盖得严严实实。
日头逐渐西斜,到场的宾客一家家告辞离去。
李绍林一行人走得不早不晚,倒是不引人注目。
只是他的新婚妻子赵素英,居然特意跟成大小姐说了几句话,十分谦恭亲热,让成大小姐都有些摸不着她是什么意思。
李绍林上了车,轻声说了赵素英几句:“成丽华那个人,眼高手低,鼻孔朝天,看谁都比她低一等。你何必去拿热脸贴她的冷屁股?”
赵素英笑了笑,道:“大爷,成家到底是三大都督之一,跟他们交好,对我们有害无益。”
李绍林嗤笑一声,没有再说话。——他向成家提亲被拒的事情。当然用不着让赵素英知道。
赵素英却很是胸有成竹。只因她的好姐姐赵素宁前几天告诉她,让她跟成丽华交好,说会对她以后的省长夫人之路有利。——这些事情,当然也不用告诉李绍林知道。
……
顾家的墓地那边,到日影西斜的时候,只有上官家的一行人还同顾家人在一起。
上官简氏拉着顾范氏在一旁轻声说话。
上官辉和顾远东脸色严峻,站在陵墓左前方的松树底下,不知道在商量什么事情。
齐意欣和阿喵,还有叶碧缕三个人站在一起,低声说话。
齐意欣问阿喵:“……什么时候动身?要不要成了亲再走?”说的是阿喵和安郡王范思诚一起回范氏祖籍朝阳山的事情。
阿喵摇摇头,道:“不了。我要给爹守孝一年,思诚也不想让我难做。——我们一起回朝阳山守孝。”他守他的,我守我的。阿喵默默地在心底又加了一句。
叶碧缕叹息一声,眼光温柔地看向在另一边松树下面站着的上官辉。——若不是有他,自己这辈子,就要跟李绍林那个阴险小人过一辈子了。
倭国特使的五具尸体,早就被顾平带着侍卫上前,拿麻袋装了,送到东阳城的官衙里面去了。
不管这五个人是不是倭国外交官,他们恶意诽谤,已经是触犯新朝律法。
到底要怎么做,还要等顾远东拿主意。
松树底下,顾远东脸色沉肃,对上官辉道:“你这次回京城,要准备好跟沈大总统正式扛上。”
上官辉毫不在意,轻哼一声道:“没想到,这个老匹夫连勾结倭国都做得出来,我们新朝,断断容不得这样的人做大总统!”
顾远东点点头,低声道:“他肯定是得下台,不过我们要从长计议,不能操之过急。——最近我家里事多,你又正值新婚,心思也没在政务上,就让沈大总统钻了空子,不知道联合了多少人手了。你小心阴沟里翻船。”
上官辉凝神想了想,缓缓地道:“你说的有理。我回去之后,是要重新布局,不然要是被他抓住小辫子,我可是冤死了。”说着,就想到顾远东在江东做的两件事,修铁路和办电厂。
因有了这两件事,顾远东在江东声望大振,一洗八年前在京城杀戮太重的“杀神”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