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远东闷声低笑了几声,道:“是,是,我是从来不敢小看你们女人的。”
齐意欣想一想。也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便言归正传,道:“今天是正月十五,上午发生的事,到晚上,沈大总统就连东阳城的〖警〗察公署扣着李姑太太的遗体不放这种事都知道了。——可见沈大总统在京城总统府,一直是守在总统府机要室里。等着东阳城的李家给他发电报的。”
如今东阳城还没有电话,即时传送消息根本就不可能。
顾远东赞许地笑道:“正是如此。所以〖警〗察公署的署长觉得此事非同一般,就使人让我过去看看。”
“那你怎样处理了?”齐意欣好奇地问道。
顾远东收敛了笑容,不无讥诮地道:“当然是归还遗体了。沈大总统都发话了,我们能不遵从吗?”
齐意欣默然了半晌,对顾远东悄声道:“我打算把我的股份,转给齐家,给我二叔料理。你说怎样?”
顾远东知道齐意欣如今跟他订了婚,需要避嫌。虽然她依然会在幕后给《新闻报》出谋划策,可是在利益上面。她已经不能再跟《新闻报》有任何瓜葛。叶碧缕那边,也要从《新闻报》抽身,因为她要嫁给上官辉,以上官辉政界领袖的身份,叶碧缕不太适合继续经营报纸。
因为媒体在公众中的影响力,是从它中立的立场来的。
这种中立,是一种公众眼里的中立,最重要的表现,就是跟政界人物没有钱财利益上的牵扯。
当然,叶家如今是上官辉的岳家。齐家会是顾远东的岳家,要说《新闻报》会完全中立,估计连街头卖杂耍的江湖汉子都不信。
但是从明面上说,叶碧缕和齐意欣都会从叶家和齐家分别嫁出去。
对这里的人来说,还是笃信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已经不再是娘家的人,只是夫家的人,死后也要受夫家的香火供奉,入夫家的祖坟。
所以叶碧缕和齐意欣出嫁之后,就不再算是叶家人和齐家人。
叶家和齐家分别控股《新闻报》,便不会降低《新闻报》中立的地位。
当然,如赵家这样,将姑娘养大之后,就算出嫁了,还跟娘家一条心,实在是一支独秀,不与众人相同,不算是常例,做不得准。
顾远东对这些约定俗成的规矩当然一清二楚。他本来盘算着要跟齐意欣说这事,可是担心齐意欣不高兴,一直找不到好的机会提起来。
现在齐意欣自己主动提出来了,顾远东心里一松,笑道:“行啊。你别心疼那些股份,你要想做事,以后你嫁给我了,我们顾家的生意都交给你打理,你做董事长,好不好?”
齐意欣连连摆手,道:“不好!不好!——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可别把你们家的生意都让我败光了。”
做生意这种事,向来是看人挑担不吃力,自己挑担跑断肠。
齐意欣知道自己擅长什么,不擅长什么,并不认为自己一到后世,就能成为有三头六臂的女超人。不管前世是什么身份地位,做什么职业,都能摇身一变,成为万能的文学家、政治家和点石成金的富商巨贾,文能安邦,武能夺嫡,让人叹为观止。
她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媒体第一件事,她已经成功了一半。还有一件事,不知道这辈子,她有没有可能恭逢其胜,出自己的一份力。
顾远东看见齐意欣脸上神情奇怪,笑着问道:“还有事吗?”
齐意欣定了定神,随口道:“上官大少还说,夏大都督和成大都督都会来东阳城参加他的婚礼,到时候,咱们东阳城可是比上次我大哥大婚的时候,还要热闹。”
三大都督汇集一地,当然比沈大总统亲临更要少见。
不过这一次上官辉大婚,沈大总统还是会来的。
所以到时候,就是新朝所有最重要的政治和军事领袖济济一堂的时候。
齐意欣悄声对顾远东笑道:“到时候,如果有人往上官大少的喜堂上扔颗炸弹,咱们新朝的历史,就又要改写了。”一下子可以弄死新朝政府十之的重磅人物。
顾远东的脸色却是严峻起来,深思道:“你说的有道理,我要好好想一想,到时候,东阳城的防务要如何加强,如何避免这种事的出现。”
齐意欣愣了一下,十分尴尬,讪笑着道:“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别当真了。——没有那个小贼会不长眼,做出这种没脑子的事儿。”
顾远东笑了笑,没有再说下去,而是转了话题,道:“那上官辉也跟你提过,夏大都督要带他新娶的填房过来,是吧?”
齐意欣嗯了一声“还说,成大都督会带着他十八岁未订亲的女儿成丽华过来观礼。还说,成大小姐素有贤名。”
顾远东笑道:“何止有贤名,而且巾帼不让须眉,智计百出,成士群亲自将她带在身边教养 ,跟成士群上过许多次战场,还主持过几次战役,也是个人才。”
齐意欣从来没有听见顾远东这样夸一个女人,忍不住深深地看了他几眼。
顾远东看见齐意欣的眼神,笑道:“怎么?惊讶了?还是吃醋了?”
齐意欣懒洋洋地笑:“这就能吃醋,那这辈子我也不用吃饭,专门吃醋算了。”
顾远东伸臂过去,拍拍齐意欣的手,以示安抚。
齐意欣倒是对成大小姐颇有几分敬意:“一个年轻女子,能跟着男人一起上战场,实在是难得的奇女子。若是成大小姐不嫌弃,我倒想跟她结交一番,做个朋友。”
顾远东笑道:“会有机会的。对了,你要记得在报纸上将我们订婚的消息登出来。今天我还安排了人拍照的,等照片洗出来了,就给你送两份过去。”
齐意欣应了,渐渐有些昏昏欲睡,脑袋晃来晃去。
顾远东却只能远远地看着,不能过去揽她入怀,做她的靠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