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夫人忍住心中的酸意,故意让自己表现得更加冷淡。
疼了十几年、护了十几年的孩子,孙夫人哪能这么快就一点感觉都没有。
相反,每次看到诸盈烟,孙夫人都会忍不住第一时间生出要对诸盈烟好,疼爱诸盈烟。
这都快成了她刻进骨子里的习惯了。
但是这么长久以来,诸盈烟的表现,孙夫人到底没法儿忘记,更没办法做到毫无芥蒂,她在意极了。
身为诸盈烟的母亲,她从来没要求诸盈烟如她爱她那般反过来爱自己这个娘。
可是,诸盈烟的眼里除了利益完全没自己这个娘的存在,更让孙夫人接受不了。
诸定兴今天一死,孙夫人甚至开始怀疑,或许,她跟姓诸的人都犯冲。
所以,这辈子,哪怕她只有两个孩子,却没有一个处得好的,都跟仇人一样。
她跟诸定兴的开始,就注定了都是错。
诸定兴死了,她只想过一些太平的日子,不想再跟以前,生活里充斥着仇恨和愤怒,那样的生活实在是太累人了。
“怎么会没有影响!”
诸盈烟气得手握成拳头,觉得她娘这话说得太可笑了。
一旦让诸世杰当上诸府的继承人,她娘是正室嫡妻,诸世杰必须恭敬着。
但对自己呢?
诸世杰不再有求着自己的地方,她娘甚至不继续住在诸府,替她压制诸世杰,
诸世杰只会越发肆无忌惮,不把她放在眼里,视她为无物。
诸府将会是诸世杰一个人的天下,她则成了诸世杰手里必须讨好他的小可怜。
诸盈烟哪里愿意过这种寄人篱下的日子,尤其是她住的还是自己的家,根本就不算是诸世杰的家。
这个家,分明是诸世杰从她手里抢过去的。
这下子,孙夫人听明白,诸盈烟要的了。
孙夫人头疼:“烟儿,你是不是忘记了,你今年都已经几岁的问题了?”
“难道你……”
真得准备在诸府赖一辈子,再也不嫁人了吗?
萧景湛那边无望了之后,诸盈烟不止一次告诉孙夫人,不要太子,踢掉萧景湛,她照样能有更好的目标。
当时,孙夫人相信了。
可是,一年都快过去了,诸盈烟嘴里那个更好的夫婿人选到底是谁,孙夫人根本就不知道,也不见有什么男子来诸府向诸盈烟提亲。
今年再一拖,诸盈烟年过十八,成十九岁了。
再想想刚刚死掉的诸定兴,孙夫人越发觉得,诸盈烟的情况很危险。
“烟儿,在你气我住在什么地方的时候,是不是该考虑一下,你爹一死,你得为他守孝的事?”
一般来说,守孝三年,这意味着诸盈烟三年之内,不论婚嫁。
不止是诸盈烟,诸世杰他们都是。
问题是,诸盈烟到了急着定人家的年纪,诸世杰他们,尤其是诸松妍还小,区区三年之孝,完全不是问题。
诸盈烟要守的话,等她守完,都已经二十一岁了。
那个时候,诸盈烟该如何自处?
她嘴里那个更好的人选难道还能等她三年再成亲?
又或者说,三年之后,诸盈烟以二十一岁的“大”龄给对方做妾?
不论是哪一条,孙夫人都觉得不太可能。
诸家的女儿,没有为妾的道理,又不是给太子当妾。
孙夫人对诸松妍都没有类似的想法,肯定是不会让自己的亲生女儿给人做妾的。
诸盈烟:“……”
光气愤诸定兴临死之前,只愿意把所有的话说给诸寻桃听,却没有给自己一个眼神,
又听到诸寻桃不经过自己的同意,随意定下诸府的继承人,
最后又在孙夫人要搬走的刺激之下,她气得什么都顾不上了。
孙夫人这一提,诸盈烟惊醒,自己的婚嫁成了最大的问题!
三年?
别说三年,连一年,她都拖不起。
如果可以的话,她恨不得自己可以在三个月内就嫁给那个人!
脸色苍白的诸盈烟跌跌撞撞离开,整个人失魂落魄,样子惨极了。
诸盈烟都走了,诸寻桃哪里愿意待,
只给孙夫人留下一句,她什么时候想搬过去,记得找人往侯府送个消息便可,然后在诸活和秋月的陪同之下坐上回侯府的马车。
车帘子一放下来,秋月似丢了魂一般:“世子妃,老爷……老爷就这么死了?”
“你不是都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