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姑娘,吃了龟龄集就变成了这样,实在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以往的皇后虽睚眦必报,善于和稀泥,但她的端庄稳重也是有目共睹,哪里会像今天这样,说出让人惊脱下巴的话来!真是个奇人,连提的要求也这么古怪,舔一口的癖好到底从何而来?并且她要舔的部位是哪里?皇帝一面揣测着,一面惴惴不安。
这是馋嘴的代价,嘤鸣眼泪巴巴想,想完了得嘱咐一声:“您不能说出去!”
又在装样儿,明知道老佛爷和太后等的是她的好信儿。皇帝倒不是要和她抬杠,更大的原因是想借此让她多停留。今儿早朝的时候,他一个人高高坐在龙椅上,满脑子都是和她腻在一起的情景,臣工们的奏对他连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嘤鸣并不在意他现在的想法,她只知道他的身体能解她心底里的渴,明天怎么面对他再说吧,现在只要痛快。
皇帝有些泄气,纵然到了这个地步,她糊涂着,他就不能对她怎么样。
她怔怔地,良久捂着脸大放悲声,这火下不去,从心窝一直往下蔓延,蔓延进了小肚子里,她背过身去说:“您走吧,赶紧走,别呆在这儿了。”
有些东西没有经历过,永远不懂里头的玄妙,嘤鸣忽然明白过来自己渴的是什么,就算一缸凉茶也浇不灭她心里的火,她这是中毒了!
然后就是无尽的痴缠,她像块烧红的烙铁,嗤拉拉贴着他的皮肤辗转。起先不过手和脸,后来演变成了整个人,搂着他的肩,勾着他的腿,如饥似渴地说:“万岁爷原谅我这一回,我万死……万死啊……”
嘤鸣听了很觉心窝子疼,这回她是着了道,算她输了。用力裹住中衣,她咬着槽牙说:“楚河汉界,谁越界谁是狗。”然后把脑袋拱进枕头下,独自忍受她的煎熬去了。
嘤鸣也不着急,慢吞吞道:“龟苓膏是您千方百计让我吃的,要是大伙儿都随口胡诌,那我岂不是也该怀疑万岁爷觊觎我,才有意哄我吃了那个?”边说边瞥了他一眼,“清水下杂面,你吃我看见。昨晚的事儿就别说了吧,您吃亏,我也没赚便宜,大家捂着鼻子囫囵过就完了。”
嘤鸣原先确实羞愧,低着头垂着眼,甚至不敢看他。结果他在明知实情的情况下还有意笑话她,她就有些恼了,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来,歪着脑袋绵里藏针,“难怪万岁爷不高兴,这会子想起来全是我的不是,虽忠君事主,也不能大包大揽。前儿老佛爷送给万岁爷的龟苓膏,若是万岁爷自己吃了,没准儿过两个月后宫就有喜信儿了呢。可惜最后填了我这里,万般无用的,白费了老佛爷的一片心。”
皇帝心头一蹦,只怕担心的事儿要发生了,明明不是他干的,最后背黑锅的必定是他。他起先还打算在温柔乡里沉溺一会儿的,经她这么一问,立时把身子往后挪了挪,“朕岂会做那样的事儿,分明是你见色起意,你以为倒打一耙,朕会上你的套?”
真厉害,火都上成那样了,说退就退了?皇帝也不知哪里中了邪,跪在床沿探身去看,一看她圆睁着两眼,简直像死不瞑目。
可他不抱她,他挺尸一样僵直,让她感到绝望。她又哼唧起来,使劲搬他的手,往他怀里蹭,皇帝没办法,叹了口气,敷衍地搂住了她。
她说完再行一礼,带着两个贴身的丫头款款迈出了门。皇帝心下不服,追出了养心门,只见那身影在暖阳潋滟下轻巧一踅,悠然往南边夹道里去了。
皇帝说好,“朕绝不把你巴结朕,试图染指朕的消息泄露出去。”
皇帝犹豫了下,“是不是难受劲儿过去了,这就赶朕走?”
她这会儿人轻飘飘的,脑子里灌满了浆糊,虽不齿自己的做法,但也拔不出来啦。蹭了蹭,再拱一拱,正待要伸舌头,被他一把捂住了嘴。
皇帝被她回得背气,错牙笑道:“你可真大度。”
这头脚步匆匆往养心门上去,可一抬眼,恰好和影壁后头绕出来的皇帝撞个正着。他顿住了脚,也不说话,就那样傲慢地乜着她。嘤鸣暗呼冤家路窄,不得已朝他蹲了个安,要是他不理会她也就罢了,但他偏要奚落她:“怎么?眼见不妙,想畏罪潜逃?”
檐下的一排风灯静静高悬,穿过南窗的万字不到头棂花,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皇帝的袍角轻轻拂过,像一道轻柔的烟雾,又日新案上的蜡烛只剩短短的一截,灯芯冒得老高。
于是一定要寻衅,哼了声道:“你不必揣着明白装糊涂,龟苓膏是你送来的,你当真不知道里头加了东西?别不是有心想尝尝吧!”
然而讨饶尽管讨饶,纠缠还是要继续纠缠的。皇帝被她盘弄得心浮气躁,心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来吧!
洗漱完了方才躺下,可又瞪着帐顶毫无睡意,也不知道那个人现在怎么样了。他在床上辗转反侧,忍了好一阵子还是起身,打算再过去瞧她一眼。
这个糊涂蛋,闹半天全是鸡同鸭讲。嘤鸣闭上眼粗喘了两口气,一头五脏起火,一头也明白过来,是那盏龟苓膏出了毛病。原就说了,寻常的龟苓膏,何必特特儿传皇帝御用的太医调制。想来就是这个缘故,这份罪本该是皇帝受的,谁知半道上出了岔子,好东西进了她肚子里,要是让老佛爷她们知道了,那脸可就丢大发了。
嘤鸣很沮丧,这里头内情连松格和海棠都不知道,她们俩虽垂眼侍立在一旁,耳朵却竖得笔直。她不愿意在底下人跟前失了面子,红着脸道:“您别这么说,您明知道我昨儿身上不好。”
上嘴这毛病看来他们姐弟都有,嘤鸣稀里糊涂想,当初厚贻头回看见海银台的陶泥小院儿,不问三七二十一就舔了一口,如今她也有同样的渴望。可是他捂住了她的嘴,让她很不满,爷们儿力气大,她挣扎了几回没挣开,索性伸舌在他掌心舔了一下。
松格说没有,“万岁爷五更的时候视朝去了,这会儿还没回来呢。”
他翻身而起,压住她的两只手,撑在她上方问:“齐嘤鸣,你这会子做得了自己的主吗?”
不过他的皇后很快又闭上了眼,脸颊上红晕倒像比之前淡了些,想是逐渐缓过来了吧。
这人口水还挺多,所过之处留下一道蜿蜒的湿痕。他诧异地看向她,她迷蒙着两眼,没有任何解释和交代,饿虎扑羊般,再次把他扑倒了。
皇帝即便脸红脖子粗,也很有不怒自威的风骨,他皱了皱眉,“朕是看你可怜,才答应脱了衣裳让你缓解的,你倒好,蹬鼻子上脸,还想上嘴?”
野火花烧上身来,她的猖狂也是有目标的,刻意绕开了那个原点,让他感受到一种被忽略的落寞。于是他愈发紧地搂住她,手慢慢移下来,移到她腰上,张开手掌在她腰窝处一压,她挺着肚子撞过来,彼此都倒抽口凉气,肉体的舒爽短暂慰藉了空虚的心。
这是怎么了?铩羽而归?他忙上前引路,说:“主子爷,华滋堂里一应都布置好了,奴才伺候主子安置。”一面说一面觑皇帝脸色,“娘娘这会子药性儿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