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蝎咬着唇想了想,“好吧,图个吉利,不过作者签名可没有了。”
到最后匠师都快哭了,“尊者、菩萨、大神……您让我发挥一下自己的水平好吗?”
客人吓了一跳,“胡说什么,谁是莲花生!”
好佩服自己,这么有商业头脑。就是看透了世人都有猎奇心理,加上令主现在地位极高……凄美的爱情固然令人艳羡,加点颜色,当然更合大众口味。
释迦天女看了他一眼,“我参破一层殊胜奥义,想找你研究一下……你干什么去了?”
不过作为老熟人,过来买这种书,还是不大地道的,所以要尽可能地背人。莲师威胁血蝎,“你拿别人的隐私作为牟利手段,你家令主知道吗?”
本来这种事可以请教令主的,但因为魇后一直在他左右,大家不太好意思开口。某一日,外面流传进了一批画本,虽然不是正版,线条粗糙了点,但也不影响阅读。偶人们简直把这画本奉为教科书,闲暇时凑在一起研究,“嚯,这难度……太高了。”
血蝎把眼一横,文人的傲气呼之欲出,“尊驾是第一个生意,不要触我霉头。要就付钱,不要请自便,别打搅我做生意。”
“《我追随金刚夫妇的那些日子》,火热销售中。该书图文并茂,画工一流,追加番外,随书附赠作者亲笔签名。你还在等什么?
“说起我的进化史,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我九死一生多少次,你连想都想不到。你知道看着相依为命的同伴血溅五步是什么感受吗?当时我吓得肝都碎了,没想到看上去柔弱的妹子手那么黑,我决定憎恶她。不过看在她后来幡然悔悟,助我修行的份上,我最终还是原谅了她,并且决定热爱她。她,就是大德集要金刚的明妃,我的女神——叶衣佛母艳无方。
这次的女偶制造计划大获全胜,四十九天之后镜海上采摘小偶,偶人们看着一海子活蹦乱跳的女娃娃,一个个感动得泪流满面。媳妇有着落了,各自挑选中意的,欢天喜地抱在怀里,准备回去玩养成。令主看着苦尽甘来的孩儿们,觉得有点对不起前几代偶人。盼了一辈子,也没能盼来令主的神来妙笔。那些偶毕竟不像照柿那么好命,孰湖给他上西王母那里求了不败金身。偶人的寿命有尽头,老化了就得淘汰。不过时代在进步,令主的神通越来越大,和泥的时候注入了功德,满城泥人相较前几代,普遍寿命增加了三成以上。
“不答应,等小鸟的一魂一魄也消散吗?他的功德就快圆满了,最后的雷劫万一劈歪了怎么办?”
“大家好,我是血蝎,一只集美貌与才华于一身的蝎子。
“一探金刚部最高层领导秘辛,修行者读之功力暴涨,凡人读之延年益寿。限量版九十九部,只有九十九部,手快有手慢无,欢迎下单。”
匠师说:“要的、要的,二位的美丽传说在人间广为流传,年轻男女求姻缘拜的就是二位。”
莲师窒了下,“我怎么知道。”
令主背着手,从广场上走过,平时会从四面八方冒出来问好的男偶们,今天居然一个都不理他。他大惑不解,凑过去看,“上面画的是啥?这么丑,别不是吞天吧!”
莲师说路过而已,看见白准那对角,又是一顿鄙夷。
“真话?”
究竟他们打算怎么做,没有和璃宽详细说。璃宽在殿外团团转,不时侧耳听,里面什么动静也没有。过了约莫两刻,殿门打开了,瞿如自己走了出来,见到他叫了声“阿茶哥哥”。
令主忽然扔下了泥胎把她扑倒,酸气弥漫整个镜海,“如果那天让你看到前世,你对枢密金刚的感情会不会不一样?潜意识里把他当原配,我是插足的第三者。”
“什么内容,我来看一下……”天女在他震惊的注视里读出了书名,“我追随金刚夫妇的那些日子……金刚夫妇?白准夫妇?”
他得意了,快活地扭动了两下,“我最遗憾的就是没能和你在这么美的环境里‘这样’‘那样’……要不趁着今天夜黑风高,我们……”
很快有客人上门来,连榜都没看,想必早就关注动向,只等上市了。草蝎把他迎进来,高高吊起嗓门,“老板,有客啦!”
令主说交给我,无方把那一魂一魄抽离出来,带往菩提伽耶。他动动手指,把瞿如运进了小心台阶殿。
“你,就是你!”血蝎言之凿凿,“我记得你眼角有颗痣,是你,就是你……”
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最讨厌了,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他还来这套,当人是傻子?
她闭上眼睛长叹,“我梦见过这个场景,梦完了就落进罗刹鬼国了……”
“草蝎。”
令主点点头,“我知道啊,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血蝎笑了笑,“弟子知道菩萨最最慈悲为怀了……您刚才说的夜摩天归来,和姑妈强上大管家篇,只要您有需要,弟子可以免费为您绘制,保证独家首发,怎么样?”
好好的话,到了令主嘴里就会产生奇怪的变异,璃宽茶红了脸,“主上,我不是那个意思。”
大血蝎写下宣传语的最后一句,从头到尾通读一遍,修改了若干错别字后,心满意足扔下了笔。
莲师晕陶陶,不知南北,忽然胸前一空,天女眼疾手快把他怀里的书掏了出来。
阎浮最南端的小城里,大血蝎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不好。”
可上次有了经验教训,随便那么一捅,根本不成事。头一个女偶最后抑郁而终了,一辈子没能长大,是因为她缺少正常的生理系统。这回都研究透彻了,令主负责捏壳,她负责内部的精雕细琢。自从上次大劫归来,心智豁然开朗,现在夫妻联手,再不行就该面壁思过了。
面纱下的脸露出满意的微笑,“小心点,被白准知道,会扒了你的皮的。”
镜海微漾,从她成为佛母起一直往前推移,有她为煞时候的大事小情。再往前,就是那个中土小城,她一忽儿是威严的老太爷,一忽儿又是守城的小卒子。关于女孩子的记忆当然也有,大部分在绣房里读书作画。唯有一个,出现在丽水之滨的高台上,手起刀落,红衣如血……她倒吸了口气,“那就是花屿。”
莲师面色不善,“做人别这么过河拆桥好吗,当初恨不得我天天陪着你,现在是怎样,无方回来了,不再对我有所求了?”
他和无方的铜像,起先是分开造的,因为各自都有自己的职务,无方修成了佛母,属于不动佛之金刚佛部,专管驱除瘟疫灾害。她的忿怒相有点可怕,三头六臂各长三只眼睛。六只手里攥着各种法器和宝物,有金刚杵、降魔斧,也有她降生地菩提树上的枝叶和花。还有两手空着,令主把他的藏臣箭和宝弓塞进她手里,她温柔微笑,说:“你呢?”
果然天女错牙微笑,“这么多年了,你还惦记着呢?限量版上市了,你是第一个抢购的吧?”
冠冕堂皇,皆大欢喜。莲师把画本藏在怀里,终于盼到喜欢的书上市,那种心情真是无法言喻。
一面说,一面抽了根棍儿,无方问他:“你又想干什么?”
令主拱手讪笑,“承蒙夸奖,多谢多谢。”复在他肩上一拍,“你留下吃饭,我去去就回。”待客之道他好像永远学不会,出了金刚殿,和无方驾云往西北去了。
客人慌忙上去捂住他的嘴,“我只是个普通读者,不要在意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