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潇带着在场的所有警察来到死者的亡灵前,眼神无比刚毅,“向李振军同志敬礼!”
所有警察齐刷刷的向着亡灵敬礼。
看到这儿,叶承欢连连皱眉,原本今天心情还算不赖,没想到被女人带到这种地方,别看他杀人如麻,那得分是对谁,对敌人当然可以冷血无情,可眼下被这哭声搅的心乱如麻,什么好心情都没了。
就这么一切都按着村里的老规矩一通忙活,到最后孝子贤孙、家中亲朋都出殡去了,再回来时已经到了晌午时分。
事情忙得差不多了,武潇又拉着老太太的手嘘寒问暖,亲手把自己和大家的一份心意给她,最后向村干部和当地派出所的干警叮嘱一番,要他们帮忙照顾家里的后事。
叶承欢里里外外随便走了一圈,只见这个家一贫如洗,连电视都还是显像管的那种,最上档次的就是一个红油漆的展示柜,里里外外擦得一尘不染,里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各种荣誉证书和奖章奖牌。
这时,大灶开火,磨盘大的铁锅装满了热气腾腾的大锅菜,大家纷纷去盛菜吃饭。
村里专门为武潇开了小灶请她去吃席,最后还是被武潇拒绝了,她支开了村干部自己给自己盛了碗大锅菜,拿了半个馒头,看了半天也没看到叶承欢,最后出门才见他正捧着大海碗、掐着馒头蹲在一个老磨盘上呼噜呼噜的吃着。
这位倒是挺让人省心,起码自己饿不着自己。
叶承欢也没抬头就知道女人到了身边,一边吃一边说:“什么情况,带我跑这么远不会就是为了让我吃碗大锅菜的吧。”
武潇神色萧然的道:“大锅菜好吃吗?”
“饭菜倒是不赖,可这饭吃的窝心啊。”
“窝心就对了,说明你还有点儿良心。”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好像那位是我害死似的。”
“别胡思乱想了,你不是也正好没事么,我只是让你陪陪我。”
“死的那位不会是你亲戚吧,要么你堂堂公安局长怎么会跑来参加一个基层小民警的丧事?”
武潇横了他一眼:“你根本不懂什么叫警察。”
吃完了饭菜,当地的干警已经早早守候,武潇跟村里的人一一告别,没坐自己的专车,而是带着叶承欢上了一辆警用面包,在一干警察的陪同下离开了村子。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一行人来到了当地缉毒队,叶承欢这才知道一路上陪同他们的那个中年警察是缉毒队的副队长老郭。
叶承欢跟着武潇一行边走边看,所谓缉毒队听起来满拉风的,不过条件比那个村子也强不到哪儿去。
“武局,这里条件不好,您第一次来真是委屈您了。”老郭客气道。
“没事。”武潇端详了周围一遍,凝眸道:“你们身在缉毒一线,这里办公条件怎么这么差,难道上面划拨的经费不够吗?”
老郭苦笑了下:“有些话不知道该不该讲,讲多了好像我发牢骚似的。”
“讲。”
“经费问题一直都是我们这儿的老大难,县里推给警局,警局又推给县里,要不是我们经常跑去要钱连这点儿经费都没有。”
武潇皱起眉头:“缉毒经费不都是专款专用吗?”
“说是专款专用,可挡不住现官现管,警局的经费划到县里,可县里说财政紧张,真正给下来的也就那么一点了。”
“县里有什么权利私自克扣缉毒转款?”
“没办法,谁让咱们在人家的地方上工作呢,咱们的工作很大程度上需要地方支持。”
武潇的目光落在桌上一张泛黄的照片上,手指轻轻滑过。
“这几个牺牲了,这几个负伤了,还有这个因压力大自杀了……”老郭介绍道,“照片是1982年拍的,禁毒班学员合影,当时70多人,现在仍干禁毒的,算上我只剩三个。”
“说说你们这里的情况吧。”
老郭感慨一声:“怎么说呢,可以干我们这行就等于跟死神打交道吧。平均每个月都会有人在工作中负伤,有些人伤势严重,子弹贯穿腹部、肢体被爆裂的手榴弹碎片割开。死亡会经常出现,至今已有40多人牺牲。尽管如今缉毒警的职业训练和安全保护正不断加强,但死伤率仍是其他警种的数倍。”
“你脸上的疤是怎么回事?”
老郭摸了摸那块疤,笑道:“在一次缉毒时被弹片划伤的。那次,一个毒贩在我面前拉响了手榴弹,闷响过后,我和四名同事被气浪掀起。十余块弹片刺穿我的左半身,脸上就留下了这道疤,到现在还无法取出的小弹片还嵌在皮肤里。从那以后就有点儿耳背,医生说是手榴弹的响声损害了听觉神经。不过我算是命大的,那次的爆炸造成五人受伤,其中两位兄弟就死在我怀里。所以我常说活着要开心,这样牺牲了才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