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寺院与尼庵近在咫尺,路洋与林依依却仿佛远隔天边,六年互邻,却无法相见。
他们的样子有些怪异,每个人却是精神抖擞,摩拳擦掌。因为以前打仗,多是被动,全是国人互拼,互争的是地盘,拼的却是国人的血肉。
他们默默垂泪一会,强自镇定下来之后,就在里面的木房里,围着他盘坐四周,苦口婆心劝说他尽快离开摩天岭,防止敌机空投炸弹,到时难免会有死伤。
洪武本是性子急的人,劝说一通,不见路洋表态,不由更是焦急,大声说道:“总参谋长,你说句话,行吗?俺老洪求您了!根据情报,鬼子兵闯不上山来,可能会用飞机扔炸药来轰炸寺院和尼庵。据传,攻打鲁南一带城池的,是犬养龙夫,也就是昔日岛城新世界夜总会的大少爷杜春景,他本是鬼子扮成的间谍。这些年,他从军了,到处攻城略地,侵犯东南亚一带民众。最近,这个刽子手又打下了济宁和腾州一带,现在,他派重兵来攻打咱们这块地盘了。”
但是,他一听此言,却不由自主地精神一振。
他们均在心里暗问: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原来的路洋,多么帅气啊!
此时此刻,寺门和庵门不开也得开,各级军官只能硬闯,因为情况危急。
虽然他出家诵经修行多年,但却形容枯槁,脸部有些臃肿,双目无神,苍老了许多。
弟兄们准备撤离摩天岭,请路总参谋长一起撤离,以让弟兄们放心,并请路总参谋长一起到尼庵劝说四夫人撤离。
他再无往日的帅气和翩翩风度了。
路洋却一直微睁微闭双眸,双掌合什,似睡非睡,似醒非醒,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始终不语。
路洋闻言,心头大震,双眸又微睁。
洪武、贺喜进入寺院,吩咐警卫员强行拖出路洋来相见。
僧兵们团团围在寺院和尼庵前,虽穿僧袍,却背刀持枪,各人的肩勒,还各自斜挂着几枚手榴弹。
今时今日却不同,面对的却是异族入侵。
易坚向他站正敬礼,说道:“好!总指挥已和机关人员,撤到了摩天岭,正在动员四夫人和路总参谋长撤离寺院和尼庵呢。”
他心里忽然涌上一个念头:若是凌南天还活着,林依依肯定会走出尼庵,重归凡尘俗世。而他路洋,当然也会跟着林依依走出寺庵,重上战场。
夜色暂黑。
然而,他微睁的眼帘里,始终有浊泪滑落。
“老洪,你留下,我去看看到底咋回事!”贺喜闻言,急急也抛下一句话,转身追向陈道,奔向尼庵。
路洋闻言,反而合上双眸,并无言语。
他有些皱巴巴的脸孔上,流淌着两条小小的泪溪。
峰顶上,火把如林,光芒摇曳。
洪武、贺喜和一帮警卫员在强行架他出来之时,见他如此模样,皆是心疼落泪。
陈道要把发现这双眼睛的情况,快速地向冯云汇报。
寺门和庵门都开了。
这个只有三十八岁的小伙子,此时宛若一个老和尚。
路洋闻言,眼睛全睁开,双眸瞪得大大的,怔怔地望着陈道。他不相信,认为陈道在找借口,以便劝说他离开寺院,回归凡尘。
所以,这支即将参战的僧兵队伍,每个人的心头,都填满了愤,装满了恨,也涌动着要上阵杀贼的勇气和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