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什么你喊?这里又不是乾清宫!见他还需要奏报听传吗?”邝野怒了,伸手扯下帐帘大步入内。
“行了行了,两个小猴崽子知道什么?别跟这儿碍眼了,都出去寻自在吧!”王振端起酒杯自斟自饮,神情十分怡然。
他年轻气盛一心想策马苍穹打一个大胜仗令天下臣服,就这样撤军真是不甘心,可转念又一想前方的战报,不由深锁愁眉,当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西宁候宋瑛,武进伯朱冕战死,三万精锐一夕之间全军覆灭。
“好了,你们别再罗嗦了!就算真遇到不测,那也是天命,与你们又有什么干系?”王振端起桌上的酒杯咂了一口酒,忽地笑了,“几位都是饱读诗书有大学问的干臣。没听说过‘天将降大任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方能有所为吗’?”
“皇上,请三思!”樊忠再次叩请。
大军走了四十多里,队伍中突然发生哗变。
……
英国公张辅、大学士曹鼐、成国公朱勇、兵部尚书邝野等人将王振的车驾团团围住,与王振成对峙之势。
“王公公,文武百官五日前呈上的奏折皇上批复了吗?”王佐揖手问道。
“呦!邝大人别喊呀,再吓着老奴!”王振依旧不温不火,“皇上这两天急着赶路,身子倦的很,一早就传下话来,说是没什么大事,不让人打扰,所呈奏折也让老奴代为批阅!”
手执酒壶的小太监也立马咐和道:“就是就是!永乐朝的郑和跟着成祖爷靖难起兵,后来又奉皇命出使西洋,以盖世之功被封为国公爷;宣德朝的范弘、金英、王谨跟着先帝爷东征立了功,得了免死金牌。这都是咱们阉人中的翘楚。可是若论风光,谁能比的上咱们王公公呢?”
两人立即扯着公鸭嗓子喊道:“兵部尚书……”
“可是,这天气如此不济,如今兵疲将衰,若是与敌军相遇怕是……”
樊忠听出皇上话里的意思,立即以头触地磕的呯呯作响,“臣是太后的人,自然也是皇上的人。”
为朱祁镇送来孙太后密旨的禁军统领樊忠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正色说道:“皇上,那王振……”
两人揉着眼睛一看,原来是兵部尚书邝野、王佐,英国公张辅,吏部尚书王直,钦天监彭德清等人。
“呦?这是怎么话儿说的?几位大人不请自来?莫不是闻到咱家这里的酒味?”王振坐在椅子上连眼皮儿都没抬,依旧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传旨,大军即刻整装,兵马南还!”朱祁镇挣扎了良久,然而终于违心从命。
“是没批,还是你根本就没呈上去?”邝野扫到不远处书案上如同小山一般的奏折不由怒火中烧立即吼了起来。
“行了,别白费力气了!”王振一拂袖又重新坐在椅上,目光扫视着几位大员,冷冷地说道:“圣意如铁,是绝不会更改的。”
因为天下承平日久,以至于对于失败的滋味所有的人太久没有体会了,自然也就无从承受。
立于身后,手执酒壶的小太监听了暗暗奇怪,王公公的老家在山西蔚州,这烤羊肉怎么会是他家乡的风味呢?
“哈—哈!”朱祁镇笑了,袖中握紧的拳头渐渐松了开来,神色中有些黯然,他挥了挥手,“下去吧!”
账内立即陷入一片混乱。
“可是……旨意说的明白!”樊忠还待再讲。
居于驿馆正房内手拿孙太后玉佩的朱祁镇终于有些慌了。
这算是临危不俱吗?诸将开始反省自己,是这些年太过安逸了吗?怎么遇事反而没有一个太监冷静呢?
在一片争吵声中,一个悲怆的声音响彻室内。
“什么?你胡说,皇上绝不会如此不知轻重!”英国公张辅也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