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做声,把头靠在石壁上,眉头紧蹙,仿佛十分痛苦。
朱瞻基飞身上马:“小善子,你要替本王细细地查找。不要放过一寸一厘,如果此次微主子平安回来,记你头功!重重有赏!”
可是……
正在此时,马车外面响起一阵喧哗。
他大笑着:“草原上长大的雄鹰,这点小伤算的了什么?”
若微面上微红,摇了摇头:“只是皇太孙身边侍候的人。”
若微倒了一碗热水将油纸包中的炒面冲开,端到脱脱不花跟前给他喂了半碗,又塞在嘴里几块肉干。吃了些东西,脱脱不花的面色渐渐有了血色,看起来了也不那么吓人了。
“殿下!”小善子苦苦相劝:“奴才留下来继续找寻微主子,殿下放心,奴才的心与殿下是连在一起的!”
小善子把眼一瞪:“武大人,武哥哥,你可知道现在咱们找的是谁吗?”
“哦?”脱脱不花仿佛有些失望:“你们这个皇太孙,也太没眼力了,这么一个好好的妙人放在身边,居然无名无份的,真真是委屈你了!”
“不能什么?”他笑了,如同寒冰初融:“不能碰你,不能要你?”
原来此人早已打定主意要在这里等他的手下,所以早早备下干粮。可是如今他受了伤,还能挨的过去吗?又想到瞻基心中更是坠坠不安,知道自己出了事,瞻基会急成什么样子?还有紫烟、湘汀,想到此处,若微更是坐立不安。
脱脱不花看在眼里,心里已然明白大半,不等若微表态,立即吩咐赶车人:“走,去城东医馆!”
“嫁人?”他笑容不减:“就是你此时肚子里怀了别人的孩子,又与我何干?我若是喜欢你,想要你,那是我的事,别人又能奈我何?”
若微如梦方醒:“我还未下车呢?”
而与此同时朱瞻基带着五百兵士,自西山脚上仔细搜寻着每一寸的雪地,不肯放过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然而时间渐渐流失,朱瞻基的心也渐渐冷却。
“那就留下。”像是一个赌气的孩子,微风轻拂带起他的一缕发丝,英俊的面容似水含情。
“那你?”若微此时也没了主意,如果瞻基知道他是元朝皇室后裔,而这里又埋着元朝皇室的尸骨,作为明朝皇太孙,他必须要如实禀告皇上。如果是那样,脱脱不花的命运又当如何?就算瞻基念在他搭救自己的情面上,放了他。如果日后透露半点风声,自然会成为汉王、赵王他们打击皇太子一脉的有力武器。
若微看到他和身后的兵士都显得十分狼狈疲倦,知他所言不虚,这才说道:“昨日遇险承蒙贵人相助这才平安无恙,可是恩公为了救我而受了伤,这才前来医馆疗伤!”
脱脱不花眼中流露出稍许的柔和,笑而不语。
脱脱不花紧紧盯着若微,只看她一身华服公子、锦衣男装的打扮,可是任谁一眼望去,就知道是一位妙龄俏佳人。
马上带队之人,正是小善子,朱瞻基身边最得宠的近侍太监金英。
武成基立马就愣住了:“不是府中的一名侍妾,名唤‘若微’吗?”
“把我怎样?”若微瞪着眼睛,丝毫不见退却。
他不再说话,只是目送着官船一点儿一点儿远去。
“不怪他!”若微面露急色,想要开口解释,又觉得跟他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索性缄口。
马车向东华门内的十王府驶去,不多时便到了皇太孙府外。
那神情中有一种说不清的亲近与温和,如父如兄,这让若微恍惚极了,更是珠泪连连。
若微伸手在他额上一摸,热度果然退了下去。
车子绕路,驶向城东。
也不知过了多久,远远地看到一队人马飞驰而来,领头的正是近侍太监小善子。小善子飞身下马,跪在朱瞻基跟前:“殿下,宫里来人传话,说贵妃娘娘崩了。眼看着快四更天了,请殿下早早回去,今日五更还要入宫致哀!”
“若是随遇而安,坦然顺受,昨日你就该死!”脱脱不花面色沉静,原本刚毅的外表此时更见狰狞:“在草原大漠,要想生存,只有搏杀。靠杀、靠拼才能争出一条生路。我对中原诸事不熟,但是我想这生存之道大体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我们是真刀真枪血淋淋地搏杀。而你们汉人是遮遮掩掩在暗中较量。但不论是明争还是暗斗,正像你所说的如果只是一味顺受,到头来恐怕连自己是如何死的都不知道!”
“有什么好奇怪的?看你的气度与穿着,你说你是明朝的公主我都信。如此,你就是那皇太孙的小妃子了?”脱脱不花压低声音问道。
崖洞之中,若微扒在石桌之上不知不觉昏昏沉沉地睡着了,睡梦中仿佛看到瞻基一个人在冰天雪地的山上四处找寻着自己,突然间从不远处冲下两只恶犬,冲着瞻基就嘶咬起来,瞻基力不能敌很快倒在地下,紧接着在雪地中慢慢漾起一团血色,若微大惊,“瞻基!瞻基!”
“做噩梦了?”
自己昨日在山中偶然遇见她以一身红妆锦衣,手持素梅在雪地里飞舞《剑器》。那种美,泌人心脾又震撼非凡,让他不由自主地为她吸引,原来中原的女子并不都是养在深闺含羞娇柔的,也有这样气度卓绝,空灵超群的大家风范。
朱瞻基仰头望着茫茫的夜空,心中激愤难抑,突然大喊一声:“若微!若微!你究竟在哪儿?”
小善子深深叹了口气,目露惋惜之色。
出了洞,淌过池水,终于重新来到山脚下。他拦了一辆马车,不多时二人便来到城里。
“你这身子仿佛如铁打的一般!”若微盯着他,难以置信的神情中透着一丝钦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