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雨珊悄悄掐了一把董悠然:“那个花样帅男,就是他吗?”
转眼到了周五,这是部门例会的时间。
除了“嫉贤妒能”以外,董悠然想不到别的理由。然而如此一来,就说明自己是贤才了?能让这个在业内工作了十多年的前辈防范嫉妒,这似乎也是一种旁证,证明自己的才干与不俗?董悠然浮想联联,突然间好像有同事踢了踢她的椅子。
董悠然并没有打开酒水牌,而是又推了回去:“这是唐雨珊,我的好朋友,在长城饭店公关部上班……”她好像有话要说,只是沈皓并不给她这个机会,招手叫来服务生,点了两杯果汁,一份pizza和一份薯条。
然而此时的董悠然反而不怕了,骨子里的骄傲与倔犟再也不用隐藏,她一字一句,镇定地说道:“至少现在您还是我领导,我尊重您前辈的身份。此前对您也算言听计从,您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可是大家都知道所谓领导,就是要指导、评价下级工作,您似乎是很胜任评价的职责,一天到晚都在评价人,不,确切地说是在批评人。可是怎么从来没有看到您指导过谁?我进入公司快半年了,不管您分配我做什么,都是我自己找书来看,找案例自学。您什么时候教过我业务程序?什么时候又告诉过我职业操守?做的好,不见表扬。稍有瑕疵,就咆哮怒吼。您每天都在批评别人称职不称职,您有没有扪心自问过,自己称不称职?您要开我,我还想上诉呢,这公司是您一手遮天吗?”
“说什么?”董悠然自然是不知所措。
“我只是想解释一下当时的情况!”董悠然心中狂跳不已,看来人都是有奴性的,当顺民太久了,稍微挣扎一下连自己都很不适应。
坐在会议室里,听wendy开始总结。
“你做错了事情还这么振振有词的?”wendy仿佛十分意外,脸色阴沉的如同西伯利亚的冷空气,可以将室内所有人都凝固住。
“解释就是狡辩!”女人间的较量真像弹簧,董悠然刚一示弱,wendy的火反而瞬间激起,她拍着桌子吼道:“你现在马上出去,一会儿我会给人事部递单子,你从哪来的回哪去吧!”
初入职场,一定得精打细算过日子。
沈皓长得很帅,对她的好感也毫不掩饰,为此行政部的lulu已经警告过她了,办公室恋情如果发生在一个新人身上,那么后果就只有一个,离开。
脑子里开始理着杂乱的思绪。自己通过唐雨珊把问卷拿到长城饭店,等于是帮调研员们一个大忙,让他们不必那么辛苦在寒风中奔波,还可以交差领到酬劳,所以调研员自然对她感激万分,不会主动向外面透露消息的。那么wendy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把手套贴在脸上,感觉着它的温暖与柔软。不免又有点儿隐隐的心疼,这手套也真够贵的,打了三折还98元,相当于她月收入的5。如果不是用来送人,她才舍不得买呢。过街天桥上有的是5块钱一双的毛线手套,各种颜色都有,虽然戴不了两天手指处就会开线,可是缝缝还可以将就过整个冬天。
“你喜欢吗?”沉静半晌的董悠然突然开口。
唐雨珊听得入迷了,她摇晃着董悠然的肩:“他真帅!”
不管是怎样杂乱的数据,她一眼扫去,就能看到里面的逻辑关系。同样的数据呈现在不同人的面前,常会有不一样的结论与分析,而她每一次都能神奇地找出被众人忽视的关键要素,作出非大众化的反其道而行的论断,由此为下一个环节的策划,采取推陈出新、令人瞠目叫绝的策略方案打下良好的基础。同样,任何看似完美的方案到了她的手里也总会被挑出若干不能回避的问题来,以至于董悠然常常在想,这大概就是“鸡蛋里挑骨头”的最高境界吧。只是现在,自己还没有资格让wendy来挑。如果说住友的方案自己是及了格的,那么应该继续放手让她接一些案子来做,逐步融入团队的核心环节。可是wendy却竟然不再让她插手任何案子,直接把她发去做基础调研。
“什么?不会吧?”唐雨珊一脸诧异。而更让她诧异的是,董悠然居然站起身,拿着包径直离去了。
不,不仅仅是初入职场。董悠然想,以后即使工资再高,也要精打细算,虽然她是地地道道的北京人,但是如同飘在北京的外地打工者一样,没有任何根基。房子、车子、手机、电脑,一切的一切,都要自己去争取。
“晕,你见过这么漂亮的保镖吗?”唐雨珊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虽然是帅哥,但是也不能太委屈了自己,得先灭灭对方的士气再说。
“喜欢,喜欢也是白费。不是你的王子吗?”唐雨珊一脸苦态,“小悠,我真嫉妒你!”
所有的人都低垂着头看着自己面前的记录本,不敢去看wendy的脸色。
一夜好梦之后,到了公司洋溢着开心的笑脸又开始了紧张的工作。
wendy把一叠问卷“啪”的一声甩到了董悠然面前:“这问卷是按照调研计划,在王府井和西单做的吗?”
董悠然一个人回到自己的小屋里,就像一只蜗牛躲进自我封闭的壳里。
“丑鸟酒吧”所在的位置实在不好找到,在安贞桥向南江苏饭店里的居民区里寻觅了一会儿方才寻到一个红色的指示牌,上面写着“pretty bird”。
就像孤孤单单顶风前行的时候,擦肩而过的路人一个随和的笑脸,就可以温暖整个冬天,这才是最珍贵的。
沈皓盯了她一眼:“眼够毒的!是,这儿的老板挺神的,以超低价盘买下这个防空洞改成了酒吧。装修另类、品位独特,不同于一般的酒吧。这儿格调雅致、环境清幽,因此吸引了不少喜欢安安静静听会儿老歌跟朋友们聊聊天的人。”
“公司留不留你,是公司的事情,我这个部门肯定不用你了!”wendy端起面前的茶杯缓缓饮了一口,她长长松了口气,终于被她找到机会把这个季春燕安插在她眼皮底下的人赶出去了。
董悠然的脸瞬间白了。
会议室里,大家的目光都盯着她。
不仅是wendy,所有的人都愣了。一向如同软柿子一样被wendy捏来揉去、呼东喝西、指哪儿打哪儿的小丫头,居然堂尔皇之地跟她顶了起来。
沿路按着“丑鸟”牌子的指示,在一栋居民楼的对面,看到一间半地下的小屋子,门前有一片用刻有“pretty bird”字样的长木桩围出的空地,门楣上方挂着一只丑鸟。沿着木制的吊桥一路走去,宛如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在如同洞穴般的隔间中走过,有一种梦幻的感觉。这里没有嘈杂、喧嚣,也听不到窗外呼啸的北风,但是这儿太安静了,以至于根本不像是一个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