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在今天,我们结为夫妻,注定会一起迎接风雨。
今天御座上的杨贵妃正妆以待,雍容华贵,傲然不可触犯。髻上只有皇后可以佩戴的十二支金钗耀眼夺目,向世人彰显着她的荣宠与权势。
从未以为留下无数传奇的杨贵妃会是庸庸之辈,但是问得如此直接,也令我吃了一惊,我深垂眼眉,低声道:“臣妾只知,以色示人,不能长久,如有过人之技艺,或可一试,若让人衡爱之,但须德行!”
与普通百姓的婚礼不同,我要和李豫先行进宫谢恩。所以天还未亮,一切收拾妥当。芸儿为我罩上从头披到肩的帷帽,帷帽上盖着一层薄纱遮住面颊,用以遮羞,这就是唐时的盖头。
五月初八,这一天终于到了。天还黑着,芸儿就催促我起身。沐浴、更衣、盘髻、上妆,幸好有宫中专门负责婚仪的女官在一旁指点,否则芸儿与玲玲两人还真是应付不来。
“什么呀!”我挣开他的怀抱,认真地说,“真正不俗的人在里边呢!”
绝不,于是,小小的过失,这个沈雪飞就在备选名单上消失了。为什么不让她永远消失呢?
我更知道,女人间的战争与风波,从此不可避免,而在这个战场上,我只能独自面对。
“雪飞,最终你还是进来了,你这样的女子我愿意与你为友!”
“雪飞,好名字,以后在我面前,你还是称雪飞好了。”贵妃重又恢复了雍容怡然之态,“你入静莲苑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你在静莲苑每多一天,我对你就更近一层,所以,我知道你不恨我。”
想到此,贵妃玉环收回思绪,挥了挥手,示意礼官和内侍退下。整个殿内只留下我们二人。
不是梅花雪中见风骨吗,就让你在掖庭自生自灭吧。
抬头望去,今日的贵妃不再娇媚,神情平和甚至有几分肃穆。很难让人相信,贵妃如今还只是一位二十三岁的、正值花季的年轻女子。
“呵呵,”李豫浅笑,“走吧,时辰不早了,还要去东宫拜见父王、母妃。”
好可怜,一上午水米没打牙。在这偌大的宫城里,从西到东,累惨了。比起玄宗和贵妃的觐见,在东宫拜见太子和太子妃就显得亲切平实得多。
不知怎么说,也似乎不想对他说,只应付着:“没什么,贵妃拉我说了几句闲话。”
东宫的简朴与整个大明宫似乎有些许的不协调。人到中年才被封为皇太子的李豫的父亲李亨,就像一个儒雅的文士,在上边正襟端坐,受礼之后,简单的几句“琴瑟合谐”的祝语就让我们退下了。我甚至都没有来得及看清他身旁的太子妃,那个曾经应李豫之请,救我出掖庭的韦氏。我对她心怀感激,所以向李豫询问她是怎样的人。李豫也不答我,只说,他的亲生母亲是宫女,姓吴,从记事起就没有见过。长大以后,一直赖韦氏照拂。
“哦?”李豫微一皱眉,似是不解,“可是贵妃帮你戴上的?”
李豫喜极,紧紧拥住,又在我额上一吻。
然后,依礼,我要去杨贵妃所处的绫绮殿谢恩。
女官引领,坐上喜车,驶往皇宫。
“是呀!”
礼毕,玄宗一句“平身”之后,礼官宣读册封诏书,领取锦书后,我与李豫再行谢恩。
头上的佩饰多为金银或琉璃做成的钿钗,钿钗的数量同样代表着品级。郡王的丽媛为五品,所以不多不少,女官为我在头上戴了五只赤金镂花钿钗。
我正思忖不知该如何对答,只见贵妃又重回座上神色淡淡的,“好了,我也倦了,你下去吧!”
心中小小的不忍,就让她留在掖庭。
“无妨,”收起笑容,贵妃眼光深邃,似凝视远方,“这宫内无数姻缘,哪个不是起于色?色为饵,一口下去,又如何呢?”说罢,神色中带有淡淡的哀伤。
“我帮你理,”李豫帮我整了一下发饰,“嗯,这支钗?”
“讨厌,”我撇了撇嘴,“把妆都弄花了。”
“沈丽媛,可知在这宫内女人要想生存,须靠什么?”贵妃盯着我的眼睛,缓缓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