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南是干扰和毁粮,往北是给朱棣送信。
吕儿立即摸出火石子,要去点蜡烛。
若微现在根本无暇顾她,若微担心这样一个小小的变故,会让朱棣此次北征即将到手的胜局功亏一篑。更可怕的是得胜而归的朱棣必然麻痹,而劳师远袭的大军更是兵困将乏,瓦剌军以大本营为基地,以逸待劳,诱敌深入,出奇不异,必然占了先机。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若微脑海中晃了一下:“马大人,如果我们冲不出包围圈,而被瓦剌军队全歼了,他们如果不只是想要我们的粮草,而是乔装成我军兵士,等皇上……”
若微从自己耳垂下拔下一只珍珠耳坠子,看来这坠子注定是不能成双了。
马云的眸子中腾起一簇火光,是钦佩,还是不舍,他自己也说不清:“危难之际,请姑娘见谅!”
若微点了点头,立即转身入内。
“两位大人,发生何事了?”若微抬眼向外望去,不远处杀声震天,火光冲天。
“马大人!”若微一直在想:“瓦剌军明知我军主力不在营地,为何还要偷袭我们?”
若微没等他开口:“剩下一百人带着我往东,对吗?”
若微被一个锦衣卫以腰带系在身前,她紧紧趴在马背上,听着自己头顶上方传来的兵刃相抵的声响。他挥舞着宝刀与对方的弯刀拼来抵去,一时之间火星四溅、刀光剑影。
瞻基,你会平安吧?
朱棣是君,不能有事,更重要的是,他身边还跟着朱瞻基。
然而谁能料到,就在朱棣带兵追击本雅失里和阿鲁台的同时,留在饮马河的大本营,受到了草原上另外一个部落的袭击。
所以这四个方向,看似是胡乱地四散逃窜,实则既含了声东击西扰敌的计策,又是多管其下,以策万全。
“要逃吗?”若微顾不得许多,直接问道。
这里就是曾经在几个月前,也就是永乐八年,由邱福率领的远征军,全军覆没在胪朐河,由于时间不长,四处仍然可见死难明军的尸骨和盔甲武器,战场上,敌人是只管杀不管埋。
“若微,你在说什么?怎么我一句也听不明白?”权妃气喘徐徐,面露难色,整个身子几乎压在吕儿的身上。
朱棣回首看着那条湍流不息的胪朐河,沉默不语,思索良久,才开口说道:“自此之后,此河就改名为饮马河吧。”
若微摇了摇头,眼中浮起一丝水雾,她再聪明,再可以看透世事,不过还是个孩子,带着悲泣之色说道:“大人不必如此,若微都明白。还有一事提醒大人,那些粮草,如果不能保存,不如毁之!”
马云心中万分焦急。
“至少要护着娘娘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武毅将军仿佛有些不耐烦跟面前的小丫头解释。
“是瓦剌兵来偷袭,快请娘娘起驾!”马云面色焦急。
若微冲着马云深深一个万福之礼:“见到长孙殿下,请他把这个给他!”
然后留下又十个人:“你们跟着我,一会儿往北!”
马云点了点头。
而鞑靼太师阿鲁台则率众东逃。
她抖的要命,浑身上下不可抑制的颤抖,连马儿都能感觉的到,她很想说,把我放下吧,可是她又觉得牙齿在一起“呯呯”作响,舌头打结,喉咙也像堵住了一般,根本不听使唤。原来什么想法、信念都是假的,在面对危险,随时可能死亡的时候,她是这样的胆小,又是这样的贪生。
“只为了粮草?”若微想了想:“那依马大人看,营地的守兵能否抵挡的住瓦剌兵的袭击?”
朱棣先是追击打败本雅失里,后又挥师攻击阿鲁台,双方决战于飞云壑和静虏镇。朱棣亲率精骑直冲敌阵,斩杀无数。
如果把今天的事情讲给外人听,有谁会相信,堂堂锦衣卫指挥使,掌握五千户皇家卫队,曾经跟着朱棣出生入死的亲信马云,会在危难之际,听一个小孩子指点迷津?
最后把目光投向若微,却有些难以启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