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珠躺在里侧,闷在被子中,觉得很热,又感觉皇上挨着自己躺在外面浑身都不自在。正发愁怎么打发他呢,不料皇上一伸手掀开被子,把东珠紧紧搂在怀里。东珠还没醒过味来呢,皇上已然撩开她的秀发,在她如玉的颈子上真真切切地吻了起来。
原本,其其格在他眼中,就是这样的。
“你是鳌拜?”她笑了,似乎有些吃惊又有些兴奋,“是鳌拜救了我?你果然是我们大清第一巴图鲁!”
东珠打了个哈欠:“你快别打趣我,赶紧给我铺床,我得早点睡下,一会儿皇上若来了,你就帮我拦下。”
鳌拜府中,重重院落中那栋原本已经被人忘却的两层小楼内,鳌拜在屋中独饮。想起去年这个时候,其其格还在,她会弄出很多新鲜的菜式和花样,哄着自己高兴。正月里,亲族、官员间走动甚是频繁,迎来送往各家的礼物,她也打点得很是周到得体。
青阑走过来,坐在鳌拜旁边:“前边堂上热闹极了,戏台上也唱得正欢,阿玛却一个人在这里,青阑知道阿玛的心事。”
东珠听了,心中大呼烦人,越发扯过被子蒙在头上。
可是东珠错了,东珠实在太没经验了。
皇上这话一说,春茵苦了脸,立即跪了下去:“奴婢万死,皇上恕罪。”
东珠瞪大眼睛,想都没想,做了一个令她自己和皇上都终生难忘的举动。
他身边从来不缺少女人,但是那些女人在他眼中不过是暖床泄欲的玩物,再就是为了家族传宗接代的摆设,他缺少的是能够与他并肩、能够与他对话的知冷知热的贴己人。
门,悄悄被推开。
康熙笑了笑,见东珠头朝里躺在大床上假睡,也不揭穿,只走过去坐在炕边,又朝春茵发作:“刚你说什么来着,朕听着你好像是在撺掇你家主子在秀女评选中做手脚?”
鳌拜盯着青阑,见她稚气未脱的脸上闪烁着与往日大不相同的光亮,那样笃定,那样志在必得,真是小人说大话,好笑得很。
皇上的唇温润极了,一口一口湿湿腻腻在东珠身上留下印迹,东珠完全蒙了,正想挣扎,而皇上搂着更紧,甚至变本加厉,用如玉的牙齿咬住她的肌肤轻轻摩挲起来。
“其其格,是你吗?”鳌拜有些醉了。
云妞命人将灯烛点燃,又与宁香、苏云侍候东珠更衣洁面。春茵端着点心进了内殿,看到东珠面上一副懒懒的神情,不由得笑道:“主子今儿倒是奇了,这么早就更衣梳洗要睡了?往日可都是挨到子时呢。”
春茵一时心急,说话没了忌讳。
鳌拜记得当时自己的心像被蚊子叮了一下,说疼不疼,说痒不痒,那样麻酥酥的,异样极了。这世上的人景仰他,大多是因为他的位子。他是当朝辅臣,掌国家神器,代天子行使至高无上的权力,可以让人生,可以让人死,可以让人活得好,也可以让人下地狱。
青阑仰起脸:“阿玛莫非忘记了,青阑已是郡王妃,早就不是小孩子了。阿玛的心事,青阑最清楚不过了。阿玛放心,青阑一定帮阿玛达成心愿!”
皇上见春茵面上有恼恨的神情,倒乐了:“你这丫头,真跟你主子是一个性子。她在咸安宫关了那些日子,性子一点没收敛。你在辛者库为奴也受了不少罪,依朕看,也没什么长进啊。”
承乾宫里,夜色初降。
原本只是背对着他,现在可倒是好了,面朝面,真是鼻子对鼻子,眼睛对眼睛。两人离得很近,近到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和呼吸。
东珠正说着话,眼神一扫,又看到了木隔外面那龙袍一角,立即闭嘴,拉了被子往床上一躺,也不再说话。
所以,才独宠了这么些年。甚至为了她,亲手劈死八夫人。只是没想到,他的其其格,居然是太皇太后放在他身边的一个耳目。
“心事?”鳌拜笑了起来,“小孩子家的,懂什么?”
这太可笑了。
春茵还自顾说着,一回头却发现屋里的人都已经悄无声息跪了下去,这才发现皇上已经进了内殿,心中暗恨李进朝不早早打招呼,而秋生、来喜也不知死哪里去了,守着殿门,皇上来了也不知喊一声。
世人都说他鳌拜跋扈,说他暴躁,可有谁知道他也有温情,也有情动时的不能自已,也有情殇时的怨愤与失意。